“你确定?”石路青冷不丁接了一句,把刀完全贴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红色滴滴答答,顺着他的脖颈向下落。
“路青!”石刘氏被吓得撕心裂肺,一瞬间连站起来都忘了,手脚并用的向石路青那儿爬。
“大哥……”抓着王大虎那人不由自主地撒了手,吓得屁滚尿流,嘴里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余下几人迅速作鸟兽散,石立春被摔得七荤八素,拎着他那人把他随手一扔,就赶紧向外跑。
“你死了……可不要来……找我,是赌坊……让我这么干的,你要找……就找赌坊。”王大虎声音都变了,望着那滩越来越多的红,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又见着石路青身形摇摇欲坠,像是快断气了,他想跑,却发现自己腿早就软了,一路连滚带爬出了门。
“哐当!”
刀一下被石刘氏打倒在地,她流着泪扶住石路青的身形,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死了让娘怎么活!”
“娘你别哭了。”
“是假的,我没死。”
石路青稳住身形,眼神清明,解开衣服把里面的野山楂酱擦了下去,这是他在厨房里发现的,本打算拿把刀装个强硬气势把他们吓走,结果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瓶野山楂酱,便糊了几把在里衣里,等到红色渗出来,顺理成章地,他们自然以为是他自杀了。
晾他们也不敢摊上人命。
石刘氏和石路青都愣愣地看着他,尤其是石刘氏,她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发现她儿是装的,白伤心了,不过她接受地极快,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扬着头,站起来插着腰,全然不见刚才扒着王大虎大腿的凄惨模样,骄傲得像只公鸡:“我就知道我儿是全天下顶顶聪明的,瞧那群龟孙,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还不是被我儿吓得尿裤子。”
“我呸!”
石路青算是看出来了,石刘氏就和网络上说的某个段子一样,人前的我唯唯诺诺,人后的我背后重拳出击。
“这下我看赌坊还敢不敢来,”石刘氏越说越兴起,眉飞色舞的,还谋划起主意来,“要是下次他们再来,路青你就装鬼……”
“娘,我饿了。”石路青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她,还下次,这次是赌坊没料到,等赌坊一发现被骗,一气之下怕是逮着个机会就把他给咔嚓了,扔进深山里,尸体都找不到,哪还有今天的天时地利人和。
石刘氏完全没想那么多,还欲再说,但天大地大,她儿最大,她硬生生的转了语气,脸上浮现出慈爱来,“路青饿了啊,娘这就去做,我就知道,路青最喜欢我做的饭了。”
她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转过头就对石立春嚷道:“兔崽子快过来烧火,今儿没卖了你是路青心好保了你,以后你得记得路青的恩情,给你小叔养老送终知道不?”
石立春没出声。
见状石刘氏又骂起来:“每天跟个哑巴一样,不知道生个嘴巴来干嘛。”
石立春向来是不理她的,默不作声地走到厨房架起柴开始烧火。
石路青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出声阻止,他今天已经和原身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再开口阻止,怕是石刘氏都得起疑心。
更何况,石立春刚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显然是开始怀疑了,这小子的心思比石刘氏重得多,尤其是石刘氏叫王大虎带走他的时候,那眼神,看得石路青都心里发毛。
石路青正琢磨着日后怎么把石立春骗过去,门外突然就冒出一截头发和半张脸,正睁大眼往里看。
可等到他一看过去,那个人顿时缩了回去。
他看着面相倒有点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路青,吃饭啦!”
还没想出个结果,石刘氏就端着碗筷出来唤他,石路青索性懒得再想,他把原身记忆里赌坊的人都清了一遍,那人不像赌坊的,既然没甚危险那搁在一边慢慢想也行。
石路青坐在缺了角的饭桌前,看着菜就傻了。
绿油油的汤里浮着水煮的野菜,一尝,果然无油无盐,而饭干脆没有,怪不得做得这么快,敢情就是煮碗汤的事,他猛地回忆起,原主哪里是爱吃石刘氏做的饭,他是输得没钱只能在家吃。
“路青,你快吃,”石刘氏夹着野菜就往他碗里送,“这野菜新鲜得很,今早上才摘的。”
“娘,够了够了,”石路青见碗里野菜越来越多,赶忙用手捂住碗口,“你自己也吃,别只给我夹。”
石路青看了一圈,没见到石立春他人,又把原主记忆翻了一遍,发现他家吃饭石立春就没上过桌,而原主又是个只晓得赌博的,怎么可能知道石立春在哪吃的饭,他嚼了两口菜,问:“娘,立春呢?”
“厨房里呆着呢,”石刘氏停了筷子,纳闷道:“你今天咋这么关心那兔崽子?”
“娘,你今天不也听到了?”石路青敛下眼,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压低凑近石刘氏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王大虎说那兔崽子品相不好,卖不出价,等我们把他养肥些,岂不是……”
石刘氏懂了。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石路青擦擦额头的汗,这年头,想做个好人,也太难了,就想让小孩过得好一点,还得装成干坏事的模样。
“那我把他叫过来。”
“别,”石路青急忙制止石刘氏,“那小子很警惕,我们原来从没让他上桌,突然叫他过来指不定他就发现了,我去给他送点菜,得慢慢来。”
石路青盛了小半碗野菜,走到厨房门口,石立春正掂着脚拿着勺子去捞锅中飘着的几个野菜叶子。
石路青目不斜视,只嫌弃地把碗重重一搁,转头边走边埋怨:“什么破菜,味道都没有,难吃。”
石路青看着菜咽了一口唾沫,待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石路青剩的菜倒进了自己碗里。
古代农家的夜晚总是没什么娱乐生活的,石路青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蝉鸣的声音,望着屋顶那空荡荡的大洞,深刻觉得,再不赚钱这个家怕是只有吃观音土了。
挣钱大计任重而道远啊。
而另一边,石立春照常在厨房里铺了层干燥的草,把凉席铺在上面,他原来是和爹娘一起睡的,可他爹死后,那房间便被石刘氏占了,他就被赶到了厨房来。
石立春从一堆柴禾里翻出一个布包来,他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他皱了皱眉,在地上挖了个洞,把布包埋了进去。
白色粉末是他从村中那李郎中那偷的,听说是能杀人的砒/霜。
石立春眼睛里透露几分凶狠,他朝石路青的房间望了眼,既然石路青今日救了他,那么……就姑且留他几日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