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乐斯笑着说:“很神奇对吧,但它们的来历可能会让你觉得害怕。”
凌衣摇头:“我不会害怕。”
桃乐斯定眼看了凌衣一阵,点头道:“确实,如果你害怕的话,刚刚我把虫子撒在你身上,你早就吓得满地打滚了。”
凌衣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就算被吓到,也不会满地打滚。
“那我就告诉你吧。”桃乐斯指了指医疗箱里那块黑漆漆的腐肉,她用一股难以言喻的语气说:“看见这块烂肉了吗?这是我的尸体。”
“……尸体?”凌衣看看箱子里的腐肉,又看看眼前的桃乐斯,“你明明还活着,哪来的尸体?”
“我看起来是活着的吗?”桃乐斯似乎被凌衣的话惊讶到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然后她站起身来,靠近凌衣,询问说:“你再看看,我是什么样子的?”
凌衣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他大致而精确的描绘出桃乐斯在他眼中的模样:“你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十岁小女孩,长得很漂亮,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我喜欢这个颜色。”
“是吗?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吗?”桃乐斯似乎很开心,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好,有人能看见我生前的样子,真好。”
“难道别人看见的和我看见不一样?”桃乐斯的态度让凌衣只能作此联想。
桃乐斯说:“我也不知道,我爸妈都说我这个样子是怪物,他们形容我是一团会动的肉团,他们看见我就会尖叫,咒骂我是魔鬼。”
凌衣伸出手摸了摸桃乐斯的头顶,这个女孩有一头浅浅亚麻色的头发,带了点自然卷。
她顺从地让凌衣摸头,低着头继续说:“他们把我的尸体从坟墓里刨了出来,捣碎捣碎变成这样一团肉泥。”
“我把我的肉泥放在这个小医疗箱里,很快,里面就长满了虫子。”
“这些虫子吃了我的肉,它们长得又肥又大,它们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生命的延续。”
“我发现它们可以治疗伤口,这间屋子还没有被爸爸的藤蔓占满之前,窗户外面常常有小鸟飞进来,小鸟的翅膀受伤了,我就用我的虫子治好它。”
桃乐斯的话让凌衣越听越难过,不知该如何安抚这孩子,凌衣说:“你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你父母对你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是的,我当然记得。”桃乐斯将一个故事告诉了凌衣,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我死了,我被哥哥杀死了。”桃乐斯一开口,就将凌衣先前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他们认为我是上帝给予他们的祝福,他们对我倾注了所有的宠爱,我也以为我是他们的唯一。”
桃乐斯说着皱眉:“但随后,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有个哥哥。”
桃乐斯的说法和先前从鸦青那里听来的故事不太一样,凌衣迷惑道:“你为什么五六岁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个哥哥?”
“因为哥哥很少出现。”桃乐斯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发现爸妈很讨厌哥哥,他们很少会在家庭聚会时提及他,他们让他在别的房间里吃饭,让一个保姆单独带他生活。”
“所以在园丁库奇先生告诉我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桃乐斯笑:“不过我很高兴,我一直想要个兄弟姐妹,所以意识到自己有个哥哥后,我高兴疯了,每天都去找他玩。”
“我以为我们很要好,不过哥哥似乎并不喜欢我。”桃乐斯笑着笑着又抿直了唇。
“可能他觉得不公平,我享受了父母的宠爱,而他也是父母的孩子,却被排除在外。”
“所以他实际上很讨厌我,但我去找他玩时,他没有拒绝,这让我误会了。”
桃乐斯沮丧的说:“我十岁的时候,被查出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父母的骨髓没能和我配上,但是哥哥的却配上了。”
“爸妈要求他捐献骨髓给我,哥哥同意了,却提出了很多要求。”
“我觉得他是想要把父母欠他的东西都拿回来,他要求父母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他要求和我们同桌吃饭,要求父母每天早上和他打招呼,要求父母关注他的寝食起居和身体状况,要求在这个大庄园里随意活动,可以使用所有的房间,不被限制。”
凌衣不可思议道:“如果他是你爸妈的亲儿子,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之前难道没有得到过这些吗?”
“没有,他之前一直被爸爸锁在花园的地下室里,哥哥是在那里面长大的,吃饭睡觉都在那里,只有上学的时候会出来,由园丁库奇先生接送。”
从乡下回来了,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