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钟相,外边人直说他神情凶煞,长相间毫无俊美可言,如今细细品来,还真是毫无俊美。
是令人心生胆寒的长相,让人绝不敢轻易接触。
“如果你希望,本官可以为你再塑一个鼻子。黄助教已为此事来求过本官。但本官想听听你自己的主意,一个鼻子,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听说钟相当年正是因为面容上有缺憾,才含冤触死的,如今他这样当面质问,却要严蘸月如何真心坦露?
说重要,怕拂钟相的意。
说不重要,又违了自己的心。
索性,什么都没说。
钟相凌厉的目光在他脸上捕捉了一会儿,心有所悟,“显然是重要了。”
他摇摇头,“学生的身体已然亏败,就算补好鼻子又有何意义?不如早些作罢,学生只想没有负担的离开。”
“你这是自暴自弃了。来,把手伸过来。”
钟相细细的为他把起脉,两人间一直保持着默契的静谧,过程中钟相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放松,好大一会儿,轻轻点了一下头,发出声音:“的确伤到了根基,但你也不必太绝望,来武院,本官自有法子。”
“当真?”他不由地大吃一惊。
钟相一笑,“难道本官是特意过来戏耍你的吗?”
他很紧张地解释低下头:“钟相恕罪,小人不敢。”
钟相捏了一下胡子,接着才言明:“年轻就是喜欢绝望得太快,这是通病,一切灾厄,并不一定都是定数。还有这个鼻子,既可以盖上面具,也可以找本官复原,一切皆由你自己选择。”
“是,多谢钟相!”
“以后入了武院,便是本官的徒儿了。”
“是,多谢师父。”
“本官以为黄鞠尘才是你的师父?”
他摇头,饶是此时,也不愿承认这一点,“不是,她教我武艺是她欠我的。”
钟相大笑开,“至今仍记得有个黄院,以为书院终于要扩建了,没想到仍然只是一场笑话。”
钟相站了起来,没有作别,便竟自而去。
使他心里更加感激这份青眼。
翌日一早,他由有常搀着,总算步入了向来鲜以示人的武院。
一入得门,先见迷阵,但迷阵并没有为难他,就径直走向了大殿。
拜了钟相,认了师门,从今日起他便是武院的学生了。
因为身子过于羸弱,入院后,钟相并没有急着为他医治,只是先让他浸身在后院的温汤池里,池中每日都浮着不同的药材,全是钟相亲手调的,又教给了他一套独特的吐息纳气之法,当真渐渐消止了他咯血的旧毛病。
那日他正在汤里泡着,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野味,一回头,竟是小萝卜来了,嘴里还刁着一根归元参。
他来不及制止,就见这小东西一松口,把归元参扔进了汤池里,汤池立马变得一片惨红,药气吸入体内,人顿时舒坦起来。
这可是归元参,百年才难得一根,如今居然拿来泡澡……真真暴殄天物!
他叹了口气,却没料到,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又是蓝石晶。
第三天,是百日浆。
第四天,……
终于他忍无可忍,抱着小萝卜来到了后山黄鞠尘的住所。
一看才知,院落里停满了大量的蛇。青的,白的,赤的,花的,黑的,多的简直就像是蛇在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