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对印中的朱文阳交给了他,满口交代:“一定要随时放在身上,必要时或可以保你一命。”
他捏着印章细细一看,栩栩如生的,印身上面竟然盘着一条小蛇,真是好别致的章子。
翌日一大早用罢早膳,就立刻赶到父王榻前,一直守到午后,才怏怏地出来。
大嫂迟他几步出来,但两人并没有交谈。
他在前走得飞快,心里只惦记着黄鞠尘,巴不得早些看见她。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痛吟,紧接着便是:“哎哟,我的脚。”
这才回头一望,原来是大嫂跌在了地上,正紧紧按着脚背,额头上青筋暴出。
他立马询问:“如何?大嫂没有大碍吧?”
来到人跟前,却见大嫂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来,腔调拿捏得又稳又妥,实实在在的谁见都怜。
但严蘸月偏偏不怜,不仅不怜,还十分识趣地向后连退三步,抬起头来,埋怨起大嫂的侍婢,“世子妃跌倒在地,你们竟连扶都不知道扶一把了?还愣着干什么?”
吓得那些侍婢连忙回应:“是!”
人被搀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太乐意,“有些日子不见小叔,面相都不同了,脾气似乎也大了些,以前从来不冲下人指手划脚的,今日倒是有了些作派,真是长大了啊。”
严蘸月连忙答复道:“正是了,以前以为只要与下人善,便可以得下人敬,后来才知道,有些下人天生骨头贱,最是欺软怕硬,既是主子,必要时便该拿出些厉害的手段来,否则一辈子都要被这些不识好歹的人欺凌,岂不冤枉?”
世子妃不无尴尬地笑了两声,“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小叔真是长本事了。”
“都是用伤疤换来的教训,这些本事长得也真疼。”
世子妃不自然地掖了掖发髻,又言道:“我这脚只怕是一时岔了气,如今气通了,便也顺了,就不与小叔多叙了,小叔有伤在身,自己保重。”
“多谢嫂嫂。”他一拱手,主动撤让到边上。
此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长老请留步。”
严蘸月认出了这个声音来,正是自己大哥,一下分神,竟然就忘了提防身边的祸害,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只听见“哎哟”一声,自家嫂嫂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儿,不偏不倚地倒进他怀里。
一边自顾自地倒下,还一边满口污蔑之词:“哎哟,小叔,千万不可啊,光天化日之下,这要是传出去,你可要奴家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
真是一场好戏!
严蘸月气愤愤地一把搡开她,一时没能收好劲道,竟然直接将她推倒在地,痛得这毒妇登时又是一声嗔里嗔气的“哎哟!”
好巧不巧,她的这一黜戏,竟正好给走在他们身后的宗族长辈“逮”个正着。
该要如何解释呢?
今天如果想不到法子蒙混过去,在诸位长辈面前,他势必会沦为一个好色失德的小叔,而且还色胆包天,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沾污自己的亲嫂嫂,最是罔顾礼法,有悖伦常。
正心急如焚,袖里缓缓爬过一分凉意,一低头是了他想起了黄鞠尘留给他的保命印章,一把揪出那条小蛇,赶在大哥出声质问他以前,先发制人道:“大嫂不要误会,小弟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等荒唐之事,你看,这是什么?”
“啊”世子妃一望见那条全身黑不溜秋的小蛇,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有蛇!有蛇!快拿开!”
“正是了!”
正好几位来势汹汹的长辈已走了上来,严蘸月举着小蛇,一本正经地当着他们的面辩解:“方才我看见这蛇盘在梁柱之上,嫂嫂正好从下头经过,我是怕它伤到嫂嫂,才特意拉了你一把,没料到一时失手,劲力用大了,倒没的叫嫂嫂跌了一跤,如此冲撞,还望嫂嫂恕罪,望大哥恕罪。”
其致歉之深恳,其内疚之真心,居然搞到连宗族长老们都不忍心再看他难受下去了。
长老亲自原谅了他,“无妨,大家都看见了,你这是救人心切,虽说有所冲撞,但我想你大哥大嫂一定会原谅你的。”
“是……是啊,”严濡月赧然地望着他说道:“谁也没想到啊,好好走在廊下边,居然也能碰上蛇,真是太巧……太不凑巧了。不怪你,怪谁都不能怪你。”说完,若有似无地瞪了一眼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