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她心直口快，拍起胸脯便开始讲大话，“当年和姥姥三更天背着柴火横穿乱葬岗，好家伙，我都没吱一声。”

实际上那会被吓得魂不守舍，给留下的阴还影记忆犹新。

嗐，事到如今怕也没用，总不能让爱豆大半夜哄她睡觉，想是想，可惜没胆开那个口。

“小姑娘真勇敢。”沈晖信以为真，他捞起素面埋头吃上两口，这会碗底涟漪轻晃，热气接连扑向了脸颊，眸一抬，眼前水汽氤氲，像慢镜头下会动的油画，举手投足间有股子内敛的斯文。

有的人好看，并不是他有多完美，那种年少青涩、朴实的气质呀，只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更何况，程简坐在板凳上视线动也不动，她双手紧攥，炽热的目光躲去刘海下，小声说着：“沈先生也没问我，为什么来……”

原先是想提的，他吃面的动作僵在半空，用笑容掩了掩羞涩：“不好问。”

“那几日没见，心里一直记挂，就想过来看看你。”程简害臊归害臊，该讲的话一字不漏，她不怕他笑话，也甭找理由了，以免下回对方再说起没人关心的话，她心疼。

“你来时可有知会程叔叔？”沈晖表面上平静，耳根子却发烫。

“我给他去了一封电报。”她只顾低头了，寻思着老爹神龙见首不见尾，难找。

得到答案后，对方慢条斯理地起身收拾碗筷，顺势问道：“程程打算待多久？”

“我过两天就回去……”她有些惆怅，不由得抬头看他，“沈先生呢？”

沈晖背对她，站在灶台前拿丝瓜络涮碗，之前还没有规划，刚刚才想到的，说是：“一起回吧。”

一起吗？

程简瞬间从板凳上弹起：“成啊！”

她还真是喜形于色，简直兴奋地合不拢嘴，就差没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了。

“今天没上课？”沈晖用门后挂着的汗巾擦手，边擦边把目光投向那位姑娘。

面对突如其来地拷问，她乖乖交代：“师苑举办校运会，反正没我的项目，就……过来了。”

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混世魔王，又连忙找补回来，“当然！我带着练习册呢，有在路上刻苦复习，您放心。”

一紧张还用了敬语……

对此，沈晖鼓励道：“有觉悟是好事，要相信自己。”

她当然相信自己！

程简点头：“沈先生的话，我会铭记于心。”

“记着便好，你看，时候不早了。”他转身，露出短暂地一笑，来不及温存就消失在灯火中。

“好的好的，明早见。”刚说完，程简没敢多做停留，自顾自地穿过正堂，拐了个弯，木梯就在面前，她爬楼爬到一半，突然被人叫住。

“有事敲门，我房间在对面。”沈晖跟过来，指向身后。

她回头应了两声，见他没有别的嘱咐，便一脚蹬上二楼，而后摸了半天墙壁，才摸到农村那种手拉式开关，往下一扯里屋便亮了。

“嘎吱嘎吱。”

脚底的路不够严实，是木头铺成的地板，踩上去心惊肉跳，程简蹑手蹑脚，眼前狭窄的空间里有一张硬板床，上边粉色的花布棉被叠得像块豆腐，她小跑过去，脱了鞋就钻被窝里。

躺下后，只听见时有时无地“砰砰”声。

原是外头雪花砸着老旧的玻璃窗，令人翻来覆去，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