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宫外的世界。”
“你想听?”
“想。”时葑担心他不信,还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说的你爱不爱听,那我就随意捡几件我认为不错的说给你听可好。”
“好,谢谢你。”
等今夜他的故事说完后,连带着时葑的梦里都满是自由的味道,接下来的几天同样如此。
可这天底下又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后面好像是因为她再一次犯了错,被罚跪在冰天雪地中。
躲在床底下的言安担心她不是被饿死就是冻死后跑了出来,就是为了给她送一块早已硬邦邦的馒头,直到现在,她都依稀能回想起那个馒头的味道,很甜,比她最爱吃的桂花糕还要甜。
后面的后面,十四岁的言安被母后发现后带走了,二人再次相见时是在她即将满十七岁的那个生辰里。
而此时的言安已经不叫言安了,他叫莲香,是母后给她安排的通房丫鬟。
一个男扮女装的通房丫鬟。
往事放在眼前仿佛历历在目,可明眼人都不知过去的便是过去了,谁都无法挽回。
许是站在雪地中久了,觉得有些冷了的时葑裹紧了身上的雪白狐裘,脸上那抹追忆之色很快收回。
许久,她看着那枝梅花说出了声,“你我二人认识也许久了。”
“回王爷的话,已有近八年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七年之痒都过了。”时葑望着满被白雪覆盖的高墙,幽幽叹了出声。
“王爷可是在想那人。”
提到那人时,莲香从来不会用名字或者他的官职来称呼,往往用的是‘那人’或是‘他’前来代替。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何况我与他本就是形同陌路之人。”
时葑回想起那人的脸时,漆黑的眼眸中更是飞速的闪过一抹转瞬极逝的笑意,随即是那滔天浓重的恨意。
“走了,天寒了,最是适合喝杯梅子酒暖身不过。”
“酒虽好,不过王爷也得少饮些才好。”
“我自然知道,我又不像你是那等贪杯之人。”
“奴虽贪杯,可这酒量与酒品比起王爷来的不知要好多说。”
随着那俩道声音渐行渐远,一直躲在假山后的男人方才缓缓现身,走到他们刚才说话的位置,弯腰捡下那枝断落在地的红梅。
天上的雪下得好像更大了几分,怪不得这梅那么香。
随着年关将近,到处都忙碌了起来,即使是这被层层把守的宸王府中都贴红带喜,染上了几分新年的气息。
连原先的嚼用都比往月翻了一倍,更别说这府里又不知被悄悄地换下又换上了多少新人,不过这些皆与她无关,只因现在的她在他们眼中与那苟延残喘的疯狗无二,
今日并未着红纱,而是换了一身在普通不过的海天霞红圆蜜合袍子的时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地给她穿罗袜之人。
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于眼帘处投下一小片浅色阴影面积。唇瓣则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手上握着的不像是他最为厌恶之人的脚,反倒是一件再为赏心悦目不过的易碎品。
等他好不容易帮穿好一只时,她的另一只脚又总会将其勾退,使得他重新为其穿上。
如此反复多次,她仿佛乐此不倦的在一步又一步挑衅着男人的底线,试探着他的点在哪里。
时葑觉得这样还不够,她需得要将此人的清高给彻底打碎到尘埃里方才使得她失了那口怨气,更多的是她想要看看当初不可一世的林大公子到底能隐忍与做到何等模样。
跪在地上,半垂着睫毛给人穿罗袜的林拂衣倒是失了最初来府里时的满身傲气,此时的他像极了那等认命之人。
可说他真的愿意认命,谁会信。
说不定就是一只暂时收起了爪牙,到时等敌人放轻警戒心理后,反咬人一口的畜生才对。
“墨染如今给本王穿袜子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娴熟了,本王现在只要一想到当初林大公子那能画出一幅千金的贵手此刻正给我这个当初的废太子穿鞋脱袜时,心里便忍不住产生强烈的快/慰感。”
时葑抬起另一只未曾着袜的脚将之抵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得恣意。
“你说若是这一幕被当初满长安迷恋你的贵女们看见了,他们会不会连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毕竟我可是如此折辱他们那位高不可攀,宛如谛仙的林大公子。”
时葑将脚收回,忽的半弯下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不放。连带着那留长的,染了大红色豆蔻的苍白手指都开始如一条浓稠,泛着森森恶意的毒蛇抚摸上了男人的脸。
时葑温热的呼吸浅浅薄薄的喷洒在他耳侧与脸颊处,笑得暧昧。
“本王被关押在这府里多年也不曾忘记派人出去打听过林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