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后,脸上阴沉一片的时葑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狂暴之气,疯狂的摔碎着周身所能砸之物。
“看不起我是不是,一个俩个都看不起我。”
“你们凭什么觉得高人一等的看不起我,凭什么!”
她想不通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凭什么看不起她,还真当他是以前不可一世的的贵公子不成!
“王爷,小心别伤了手。”
站在一旁的莲香想要冲上去去阻止他,人却始终没有半分动作。
只因他知道她心里有怨有气,需得等发泄出来方可,否则一次一次的积压下去,才是真的会将人一个人给彻底逼疯。
一如之前一样。
一月元旦的前一夜,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终是在傍晚时分停了下来
未着红纱,只浅浅着了一身天青色竹纹亵衣的时葑随意的坐在镜前,用那黛青螺子笔细细描绘着那双远山眉。美人唇不点而红,雪不点而白,她的边上还洒落着不知多少未曾开封的胭脂,皆为今年最新品。
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中正袅袅而起白雾,烧了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连那斜插在青玉柳叶瓶中的红梅都被热得有些蔫蔫的抬不起头来。
镜子美人巧笑倩兮,端得如梦似画,边上则跪坐一名满脸写着青涩与腼腆的少年郎。
一切的一切都写满了岁月静好。
时葑端详着镜中人许久,伸出洗去了艳丽豆蔻的手缓缓抚摸上这张脸,只觉得连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明日便是元旦了,王爷今年可是要入宫参加宴席。”
少年人虽稚嫩,却生了一把清润如玉的好嗓子,似那清泉如水潺潺。
“本王爷被困在这四方院多年,也得是时候走出去看看才对。”时葑凤眼微扫,看着跪地之人,忽的唇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道;
“你说本王长得可美。”
“王爷在出口问奴这话之前,王爷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才对,这最关键的不是奴才说的,而是王爷自己心中是怎么认为的。”
青安见那炉中香烟暗了些,遂起身用那细长铜钩花轻轻划去最上层的白灰。
“若是我有了答案,还会来问你不曾。”时葑将那未着罗袜的白/嫩小脚缩回,整个人显得闷闷的。
已在身边伺候多年的青安自是懂得她这是想要一人独自清净,遂起身外出,只是出来之时。
正好遇到了一大清早奉命前去收集梅花上落雪的林拂衣。
青安虽不喜眼前人,仍是耐着性子嘱咐了一番,“王爷现在心情不好,你莫要胡言乱语惹了王爷生厌。”
林拂衣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做声。
紧闭的黄梨花雕花门推开又合上,更带动着几缕寒风涌进,似要吹散内里的暖气无二。
“你来了。”将人给卷缩成一团的时葑以为是莲香回来了,不由出声道。
“你说今早上雪下得那么大,护城河那里肯定都结了冰,也不知这么冷的天还能不能钓到鱼,还有你可帮我折了院中的梅花过来……”
时葑似在低言询问他,又似在独自自言自语。
“今晚上我们不吃火锅了好不好,你吩咐人去给我买醉仙楼的酱板鸭,说来我都许久未曾食了,现在居然都有些忘记了那味道……”
站在不远处的林拂衣难得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立在一侧,也并未打算开口暴露他非那人的事实。
耳边是那是非男非女的娇媚之音,鼻尖弥漫的是满室馥郁的甜腻花香,连带着他人都有些恍惚开来,竟是一时之间分不清何为梦,何为现实。
正当林拂衣欲开口之时,另一道尖利讽刺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划破了满室寂静。
“林大公子怎的来了都不出个声,还是说刚才本王爷的表演可曾入得了林大公子的眼不。”
眼中一扫方才落寞之色,满带着锐利锋芒的时葑伸出手指像唤狗一样朝人伸出了手,带着恶劣的笑意。
“你既是一早发现了我来,何需装模作样惹人生恶。”
寒冬的天里,只着了一件单薄水色秋衫的男人半抿着冻得青紫的唇瓣,略短的衣物完全遮不住他的体型。
“我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林大公子能忍到什么时候罢了,再说这戏若是我一个人唱,那么可见没了半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