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记得你我二人之前完全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个问题从她见到少年时,并被他力排众议说要留下她时便产生了好奇。
只因她很清楚的记得她前二十年的记忆中并未见过此位少年甚至就连半分映像都无。
她更不曾相信一个少年会因着她的脸一见钟情并给她那一份世间难得的偏爱。
“你我二人本就是陌生人我更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说到最后,时葑许着疼痛难忍,半曲的手指将掌心掐得一片血肉模糊使得那才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再一次流淌出鲜血。
“雪客姐可还记得幼时,青云山下的一个男童。”
“青云山。”她喃喃的念出了这个久违的名。
“我还记得那年青云山下的蔷薇花开得很美就连你递给我时的糕点都还带着余温。”缓缓闭上眼的扎克安好像只要一回想起那个春日连带着周围的气息都泛着香甜之味。
青云山,蓦然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连带着瞳孔猛然瞪大中的时葑都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
十年前,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现刚过十二岁生辰不久的时葑还是一个粉雕玉琢,宛如观音座下的小仙童就连这性子也是纯善无忧,唯有在面对白姑姑和母后时,方才收敛了几分。
今日因着夫子有事不能来,加上无人看管的缘故,导致她人都野了几分。
更趁着无人注意时偷偷的钻到了山底下,可是更远的地方她却是不敢再过去了。毕竟她走到这里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在多的,以是无了。
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去之时,冷不妨听见了不远处的草丛堆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好好奇。
只因这灌木丛中发出的声响不像是滑蛇爬行缠枝之声,反倒像是某种小动物钻进了猎人挖好的陷阱后,出不来的闹腾。
人在无知与好奇的情况下,总是勇大于畏。
“你是谁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时葑准备蹑手蹑脚走过去的时候,谁曾想那灌木丛中反倒是先一步钻出了一个看起来便脏兮兮的少年,吓得她忙捂着心口出声。
“我和我阿玛他们走丢了,我现在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找我,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才刚满七岁的扎克安生得瘦瘦小小一只,加上肤色黝黑,看着就像是一只瘦骨伶仃的小猴子。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反倒是你在这里,你又怎么知道你阿玛就会知道你在这里?并且过来找你?”
正吃着手上甜甜桂花糕的时葑见这黑猴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与她手里的桂花糕看时,这才有些不舍的伸出手将手中包着糕点的帕子递了过去。
“那个,我这里有桂花糕,你要不要吃。”
“你是不是坏人,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扎克安此时虽是馋到了极点,却并没有那么轻易的接过,仿佛她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就连那目光都凶狠得是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纤细脖子的小狼崽。
吓得时葑原先伸出的手,有些害怕的往回缩了缩。
“哼,我是看你想吃才分给你吃的,你不想要,我现在还不想给了。”觉得对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时葑气得大咬了一口糕点,就像是在咬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样。
她的糕点明明那么好吃的,忍心分给他一半,他居然还认为她是坏人,天底下哪里有比这个更要气人的事了。
幼年扎克安见她吃得那么香甜,加上那不时从空气中传来的甜香味与他那早已空空如也的腹部,使得他嘴里的唾液也在不断分泌着。
“那个,拿来,我现在想要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吃的吗,还觉得我是坏人。”鼻尖冷哼一声的时葑背过了身就是不给他,她觉得现在的她骄傲得就像一个女王。
刚才给你吃时你爱吃不吃,现在她不想给了。
“可我现在想吃了,还有我肚子好饿。”
随着扎克安的话落,伴随的是他肚子里传来的一道胜过一道的老和尚敲钟声,一时之间烧得小少年脸颊通红,就连那手脚都不知要往哪儿安放了。
“呐,看你这么饿的,我就大发慈悲的把这个给你吃好了。”
时葑转过了身,将那还剩下一半的糕点递给了眼前的小少年,只觉得对方可真瘦,瘦得就像是一把骨头一样,也不知当初饿了多久。
“那个你要是不够吃的话,我在跑到山上给你在拿点过来。”时葑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少年,生怕他会噎到的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竹水壶递了过去。
“你慢慢吃,要是不小心吃太快了噎着了怎么办。”
“还有吗?”
三俩下将那桂花糕吃完的扎克安此时才觉得那饥饿如火灼热的肚子好受一些,可当那糕点下腹后,他能感觉到,他比前面更饿了。
“我现在身上没有了,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山去给你拿来怎么样。”
“好,谢谢你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扎克安对她的态度不在像之前满是浑身带刺,可也没有好到像狼一样露出肚皮给她抚摸的地步,顶多就是给她摸下他的脑袋。
“那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时葑说完,人就要转身离开,可谁曾想却在转身时,见到了素日里不苟言笑的白姑姑,连带着她出口的话都带上了几分颤意,掩藏在月白色竹纹袍子下的小腿肚更是在隐隐打着抖。
“啊,白姑姑你你来了。”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莫非忘记了皇后娘娘说过的,不允许下山来玩一事吗。”
微蹙着眉头,手上拿着一长约二十厘米的竹戒板的白姑姑只是随意扫了眼不远处,正故作凶狠瞪着她的少年,后又将手放在时葑的头上,语重心长道:
“殿下要知道这山下有很多坏人,并且他们就像是狡猾的狐狸惯会做出一副惹人相信的假相,若是殿下下次在一人偷偷下山,介时出了意外,身旁又无人时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走远,就只是在山底下看几眼就准备回去了,对了,白姑姑能不能帮他找到和他走丢的爹娘,不然他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好可伶的。”
话到最后,时葑的口吻隐约带上了几分恳求,白嫩的小手则轻拉了拉白姑姑的袖口。
“殿下想要帮他吗?”冷着一张脸的白姑姑并未马上应她,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想。”时葑抬起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对上女人审视的目光时,想也没想的便点头应下。
“可是殿下既知要姑姑帮忙,就得听姑姑的话才行,并且殿下更应该知道,天底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饭。”
“我会听姑姑的话,还还有”话说到最后,时葑却变得支支吾吾开来,就连衣袂上的缠枝花纹也被她揉得不成样。
“还有什么,殿下难不成忘记姑姑刚才说的话不曾。”白姑姑一双凌厉的凤眸紧盯着她不放,唯抚摸着她秀发的手变得越发柔和。
可越是这样,越令时葑感到无尽的害怕于心悸,甚有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升起,往那天灵盖直冲。
“我以后都会乖乖地不在踏出竹轩阁半步,并将夫子遗留下来的东西学会。”紧咬着牙根,双拳紧握的时葑方才说出了令女人最为满意不过的答案。
即使那些东西在她眼中看来满是艰涩难嚼,更甚是洪水猛兽,她也不得不应下。
只因她从小,白姑姑和母后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便是,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拿同等价位的东西去换,除非你已经强大到能将他们全部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刻。
否则,你只能像现在一样。
后面的事,她早已记不清了,就连那日发生的事亦是如此,只因当晚回去后。
她被母后发现她私自到跑到山脚下后,而被罚跪在佛堂中一夜,等人出来时,因着体弱之故又连发了好几日高烧,一直缠眠在床不起。
又何的空隙记得那日所发生之事,若非他说出了时间和地点,她怕是不会在想起半分。
好比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
沙漠中的夜是寂寥而寒冷的,可若是身旁有人相陪,还有那温暖的篝火,倒是显得暖和不少。
“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了雪客姐,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爷让我报恩的意思。”
将伤药洒在她后背,并用干净布条给缠起来的扎克安轻言道。
“若是你不说,我都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缠好绑带后,她这才从少年身上起来。
毕竟刚才的那个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了些,加上她此刻衣衫不整的,更容易惹人浮想联翩,即便现在的她全身上下皆缠满了白色绑带,而唯一能称得上完好的,也就是这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