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较甜你吃这个。”林拂衣见她准备下床时,忙端着碗走了过去,继而将一个已经撕去了外皮的红心红薯递了过去。
“谢谢。”她刚准备伸手去拿另一个的手缩了回来。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雪客不要总是和我说谢谢二字不然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生疏甚至比一些陌生人还不如。”
“是不如毕竟我对一个无缘无故的陌生人都没有像对林大公子那么的厌恶最起码人家也没有做过任何令我生厌之事。”这层遮羞布迟早都是要扯下的何况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在继续同他虚与伪蛇的那份耐心。
“你说得也是。”林拂衣唇角蔓延起一抹苦笑,嘴里原先还觉得绵甜的红薯,此刻吃来却是味如嚼蜡。
紧接着,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本就是天寒地冻的天现又因着外头下起了雨导致才吃了几个红薯后的时葑便有些泛困再一次卷着被子沉沉睡去,免得她看见了那张脸又是一肚子气。
另一边,坐在那胡凳上许久许是觉得有些冷了的林拂衣方起身往那张狭小的床上躺去。
而不远处的阳城关中。
那日因着雪崩,幸运的在半途中被卷进一个山洞中的莲香,是在第三日他们搜山时寻到的。
除了他外其他剩下的黑甲卫数量十不存一,并且翻遍了整个山头,都找不到那俩人的尸首,因着这一事,他还松了一口气。
尸体找不到说明人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总归是能再寻到她的,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可是莫名的,他的心里总会泛起浓重的不安感,就像是原先攫攥在手心里的玉石不知何时变成了那等握不住的流沙,风一扬,便散了个彻底。
“大人,城主说是有要事求见于您。”刚从外头进来的白竹见着主子盯着眼前早已凉透的龙井茶水发呆许久,不由出声道。
“嗯。”男人微微颔首,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那么现在可否要请城主进来?”白竹摸不清他的想法,故而再一次出声。
“城主都亲自三顾茅庐多次,我又岂有不见之理。”
随着屋里头人同意后,先前一连来了好几次,却通通被吃了闭门羹的阳炎也是在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踏进这处布置得富丽堂皇却又不失文人清骨的屋子。
“下官先前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派人将附近的村落一一盘问过了,说是那日雪崩后,并未见到有相伴而来的异乡人,唯一见过的外来人还是一个瘸了腿的乞丐。”
今日外系了一件紫貂佛头青斗篷的阳炎从进来后便一直低着头,生怕会看见一些不应该看见的东西。
“这村子搜过了,那么这山呢。”莲香见着面前茶水已凉,正欲打算新倒一杯时,身旁伺候的白竹先一步有所动作,给之换上了一盏热茶。
“山上,下官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搜了,不过因着那日雪崩后导致有不少山路都被堵死了,若是在往里头搜,怕是还需得一段时间。”
阳炎说到这时,连自己那颗心都不安到了极点,生怕他会突然现在发难一样。
毕竟最近这位眼前的大人可不止一次因着此事而为难他,甚至是对其城里的商铺进行插手一事。
“最迟多久。”
“最晚不过四日。”
“俩天,本官只给你们俩天时间。”莲香锐利眼眸一扫,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诺,下官会加大人手,在这俩日之内将那山头给翻了个遍。”
“嗯。”
“若是大人无事吩咐,下官先行告退。”阳炎眼见自己在留下来不知说些什么,随出声提离去,否则这屋子里头压抑的氛围,实在是令人难受得过于喘不过气来。
“好。”轻幽幽的一声,似从鼻间冷哼而出
等人离开后,一旁的白竹不由出声道:“那山头连绵不绝千米深,哪怕是四日都不一定能完全搜索完毕,大人又为何只给了他俩日时间,难不成不怕他阳奉阴违,不过就是匆匆一寻。”
“你说,若是你换成是他们,会在雪崩后往那山上跑还是附近的村落。”
“若是换成了属下,属下定然先是在那山里头躲闭几日风头,等养好了伤在往附近的村落而去。”
“你说你都能想到的事,那二人岂会想不到。”靠在椅背上的莲香缓缓闭上眼,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张沾血的芙蓉面,那么的娇又那么的魅。
恍恍间,离他上一次拥她入睡的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差点儿都要忘了那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
半空中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就像是那漏了水的缸子,没完没了。
因着时葑的体质畏寒,在睡着时,只要身旁有个人,她总会下意识的往对方怀中钻去,以求摄取那一丝温暖,久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个毛病到底是因何而来。
林拂衣却是在今晨醒来后,便再无半分睡意,反倒是一直望着枕在她胸口睡得香甜之人发呆。
那缱绻的目光正一寸寸的扫过她那张色若春晓之花的绯颜腻理上,滑过那微蹙的修眉,高挺小巧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张不点而红的菱花唇上,浓稠的视线似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处都烙印在脑海深处。
“醒了,可要喝点水不,还是饿了。”见她卷翘的鸦青色睫毛轻颤,如俩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时,他方才收回了那抹眷恋的视线。
“若非刚才我探了你的额间,我还以为你是再次发烧了。”
“我只不过是连日来太累了导致的。”
时葑醒来后,见着自己正躺在男人的胸口处,许是发生的次数多了,此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觉得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后来得难受,以及脑袋里就像被硬挤进去了不少浆糊,此刻涨得生疼。
“说来这雨大概下到傍晚时就会停歇,而高燕大抵也会在傍晚到达,到时候等离了这里,雪客可得要寻个大夫看一下才行。”林拂衣见她不说话,故而再次出声。
“嗯。”
“可要喝点水。”
“不了。”时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而这雨果然同他所说的一样,临到傍晚时分便停了下来,就连这处偏僻的小村落外也停了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
正在厨房里准备烧菜的李大姐看着前面林相公拿来的十斤猪肉,说是要让她料理了当晚餐吃时,一时之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开。
毕竟像他们这农家人,平日里鲜少能沾荤腥,即便是偶尔想要打打牙祭也舍不得买那么多,也不知这林相公到底是何许人物。
“你好,请问林家老爷可在这里头不。”正当李大姐准备切一半拿来做腊肉,一半用来现煮时,围着篱笆的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
李大姐围着围裙,刚探出一个头往外看去时,只见那位林相公抱着林家娘子往外头走了出去,并且马上随着那年轻人离开。
看那模样,许是不会在回来了,那么,意思也就是说,这十斤五花肉现在都是她的了!!!
院外
“老爷,夫人,高燕来迟,还望老爷降罪。”高燕前面收到飞鸽传信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若非昨夜落了雨,想来在早上时便会到了。
“何来的罪不罪,你能来便以是极好,走吧,要不然等这天黑,路可就不好走了。”时葑裹紧了身上外衫,因着她现在没有鞋子穿,所以只能窝在男人的怀中。
“走吧。”随着话音落,林拂衣便迈起脚步往停在村外的马车中走去。
“诺。”
这一次的出行好像比之前还要顺利,加上还有几日便到了春节,他们便决定,先寻一处城镇住下,等过了年后再出发也不迟,也好沾沾过年的喜气。
因为他们不喜欢住客栈,便租了一间一进一出的小院。
二月份的天已经足渐转暖,亦连檐下都有黑尾绅士携香泥筑屋。
因为房间有限,使得时葑还是同林拂衣挤在一张床上,而原先一同在路上的穆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在半路逃了出去。
夜幕降临,星点点,月朦胧。
檐下的大红灯笼不时被呼啸的寒风吹得左右摇晃,更吹得里头的灯盏忽明忽灭,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一样,可它又总是那么顽强的继续亮着。
“夫人。”原先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也使得屋内人穿衣的速度加快不少。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刚沐浴出来,随意披散着发的时葑看着这刚从小厨房端来一盅杏仁羊奶之人,眸光下意识的闪了闪。
“高燕前面见夫人晚餐时并未用多少,便想着应当是夫人胃口不佳,这才去小厨房给夫人准备了些吃食,以防止夫人半夜会突然饿到。”
“你倒是有心了。”时葑侧过身将人迎了进来,方才将门合上。
还有她才不相信一个男的,三更半夜前来就只是单纯为了来给她送些吃食,特别还是挑了那么一个男主人不在的节骨眼上。
想必说吃来是假,送他来给她吃才是真。
“这些事哪怕是高燕没有做,想来老爷也是会为夫人准备的。”本应将吃食端进来后的高燕却迟迟不肯离去,连带着一张黝黑的脸颊都染上了点点绯红之艳。
“可是出了何事?”
懂装不懂的时葑正单手托着下颔,颇有兴趣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少年郎,只觉得还是这等青涩的果子好,最起码看起来没有像那等成熟后,连头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算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