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脸色愈发苍白的少女,苏逸眸底神情冷淡,语气也含了几分讥讽,“圣上现如今觉得那宁白如何?可还对她心存幻想。”
趴在柔软毛毯上的洛织欢此时已顾不得伤痛,只觉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太可怕。
她与宁白此前只见过一面,纵使那天自己心存怨恨,才在马车上狠狠瞪了她,但自己那仇视目光落在别人眼中还不是满怀深情。
所以虽然自己有心憎恶她,但在宁白看来,或许还是自己对她心怀好感呢。
而江南三姓明显又需要自己,所以宁白到底在图什么,难道是以玩弄人心为乐?
既然想不明白,洛织欢索性不想了,而是在心中狗女人的名单上,默默加了两个字,宁白。
见少女眉头先是紧锁,而后又是舒展开来,苏逸不禁好笑问道:“所以在织欢心中,宁白那人如何?”
“是狗女人。”不假思索的说完后,洛织欢才在心里偷偷加了句,你俩都是。
生下来就身份高贵,又自小被锁养于深宫,连骂人都不会的少女嘴里陡然蹦出这么个稍显低俗的词语,倒是让苏逸吃了一惊。
但一想到织欢这是在骂宁白,骂那个不知廉耻挖自己墙角狗女人的。
很快苏逸就满眼赞叹之意,她揉了揉少女乱掉的发丝,称许道:“织欢这样才乖,孺子可教也。”
这狗女人还是挺好糊弄的嘛,好了伤疤忘了疼,洛织欢在心中占了口头便宜,洋洋得意间也笑得开怀,就如因成绩优异而得到家长赞叹的孩子般。
织欢的笑是苏逸见过最好看的,眉眼弯弯如深闺女子般含蓄,却又不会很做作,盖因那排细小贝齿会齐齐露出,白的晃眼。
苏逸也算总结出少女习惯,笑得露齿便是真开心,而如果只是唇角勾起笑不露齿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在敷衍于别人。
又想起此前几次少女那明显演戏的笑意,可笑自己当时还信以为真,竟是入了迷。
这狗女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洛织欢余光看见明显脸色微沉的苏逸,她也不敢笑了,心下更是紧张起来,莫非苏逸真的会读心术?
想到自己凭白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更被织欢耍的团团转,这是苏逸所不能忍受的。
计上心来,苏逸决定彻底让织欢死心,嗯,她就是为了让少女对逃跑死心,才不是什么小女子心性,眦睚必报的。
苏逸斟酌番,嘴角勾起,清声道:“想来织欢不太信会有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信的,信的,狗女人做什么事情在我看来都是可能的。”
“不,你不信。”
我真信了,洛织欢欲哭无泪的望向上方女子,见其并未搭理自己,而是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清平十年,你下旨剥夺宁家爵位,并罚万金。清平十四年,你又下旨让江南三姓向京城遣送质子,三家皆不从,我便亲率苏家铁骑下江南,血洗了常,宁,王三家封地所有胆敢反抗的人。”
“而待我班师回朝后,那三家可是人人缟素的,所以若要说这世间除了我,江南三姓还恨谁的话,那便是你了,毕竟,我打得可是您的名号,奉的您的旨意,遵的您的命令,我尊敬的女帝陛下。”
宛如恶魔般,最后那句话,苏逸是紧紧贴在少女唇边说的,她可以清晰看到少女微微颤抖的软长睫毛,以及不住抖动的微润唇角。
一把推开面前的女子,洛织欢无助的陷在了毛毯里,她现在只想当只鸵鸟,逃离这个恶魔。
洛织欢明白女子口中的血洗是什么意思,更明白缟素的意思,所以苏逸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会用了血洗二字,才会让这世间最繁盛的世家人人缟素。
她更不想承认的是,这般命令竟是自己下的,她不要当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