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起冰雪般的眸子,语气有些好笑,“舅舅,他可是你的弟子。”
连亲弟弟都能甩锅的姬辰北,对于自己亲传弟子当然没有什么道德负担,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老人为洛织欢准备的棋子之一。
望向少女如晨星般深邃透明的眸子,老人面上浮上些溺爱,认真道:“你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他们不过是我的弟子,只是姬家寄希望的下一任传承者,这是我的责任,更是他们的责任,而我们所有人的责任,就是去保护你,去辅佐你。”
谁又不喜欢被人偏爱,洛织欢绞着手指,心间浮上些窃喜,口中则连连道:“怎敢,怎敢。”
“走吧,星野这人简单,他现在最大的夙愿无非是能在将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天衍帝师,而不是姬家自封的。”
洛织欢听后略一思索,就想出法子,但这次毕竟是真人不再是假想人,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老人回眸时似是看出少女心中所想,他在向楼梯下走去时悠悠道:“谎言与欺骗不过是一时,织欢以后若是都将其践行,那就叫承诺。”
承诺?所以只要我以后都将其做到就不是忽悠?洛织欢攥紧些拳头,重重道:“我明白了,舅舅。”
老人心中本还有下句话要说,但感受到身后少女蓬勃向上的斗志后,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终是没再讲,这该是年轻人才有的锐气,万一织欢真的都做到了呢,三弟说的对,人该有念想的。
沉闷声再次响起,顶楼由沉木铸就的大门也被老人一点点推开。
本已经做出防御姿态的姬辰北,并没有受到预料的剑招,他瞥眼见外面竟只站有星野一人,当下疑问道:“怎么就你一人?”
姬星野一个人在外面候着,见师尊发问,当下无奈笑道:“三叔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然后就拉着青然去外面的观南镇,说要给,给外甥女准备见面礼。”
“哦,怪不得。”老人恍然大悟,稍刻,洛织欢也迈步而出。
而老人这时突然一声厉喝就把还在门口随便站着的姬星野唬的跪地不起。
“放肆,为师教导你的尊卑礼仪呢,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还不跪下。”
洛织欢心中为陡然跪下的少年哀叹口气,却也有些感动,毕竟老人愿意为自己去唱黑脸,到头来却是成全自己。
理了理衣摆,裙摆拂动,带起片片暗香,洛织欢很快走到了少年面前。
姬星野此时被自家师尊唬得头都不敢抬,耳中只能听到人轻轻踩踏而出的木板声,这该是那位年轻女帝的,师尊走路可没这么小步。
很快少年眼中就现出大片逶迤拖地皓月浮白色的裙摆,嗅着温润女子清香,他很快红了脸庞。
“小帝师,你以后终将成为天衍朝的帝师,也会成为朕的老师,既如此你见朕何须行此大礼,该是朕向先生行礼。”
平淡无奇的话语自洛织欢口中说出,却是让跪地少年身子微颤,他激动震惊下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不得方才那些少年羞涩,他猛然仰头吭哧结巴道:“我,臣,臣必将竭尽所学,谨遵圣上,师尊之愿,兴我天衍。”
总被人小帝师,小帝师的叫,但终究都是姬家人所唤,少年明白当今朝堂被苏家所掌控,照此情形,他怕是一辈子也得不到朝廷承认,但现如今陛下就在自己眼前,并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
那他姬星野终将是天衍朝第三十任帝师,姬家传承与荣耀更没有断绝在自己手上,而他也有机会去完成师尊和姬家夙愿,再兴往日荣光。
洛织欢见此情形,效果实在出乎意料的好,当下趁热打铁,少女蹲下身与少年眼观眼,鼻观鼻,好一会直到姬星野将要垂头时,洛织欢才认真道:“朕既承你师尊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那怕今后苏家,以及整个朝廷都不同意,朕也会将你扶上帝师之位,不惜一切。”
陛下不过比自己虚长三岁,更何况自己才是臣,他姬星野身为姬家人,是该自己去辅佐圣上重掌天衍的,少年一腔悲泪尽往外流,他马上举指对天赌咒发誓道:“臣以姬家历任帝师之灵起誓,臣一定会,一定会帮助陛下,肃清奸臣,再复荣光的。”
少年哭得泪涕俱下,只自顾自用华贵袖袍擦起鼻涕,而洛织欢这时撇头与老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品出了相同意味,这姬星野也太好忽悠了些,以至老人竟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意。
但最后老人还是在旁补枪道:“星野,记住你今日所立之誓,否则为师哪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遵,徒儿定不负陛下,师尊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