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宋的惊吓不会比她少,缓了片刻才说话,面上难得地有些严肃:“你是真想下去游泳。”水下有尖石,脑袋要是真栽下去,不是说着玩的。
“好了,回去了。”他松开她,说:“口袋里有纸巾,把脚擦干净。”
时怛不作声,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扯了一张出来,胡乱地把两只脚上的水随意擦了擦。
未几,隐约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有一只手拿过她手里那包面纸,取一张干净的出来后把她的脚拉过来,仔仔细细地把脚面、脚指头、脚底残余的水渍都擦去,又换另一只。
解宋的注意力单纯地在她的脚上,并没想到许多,他的手只覆在她小腿以上的部位,隔着一层衣料,擦拭的那只手也并没有直接碰到她的双脚。
山里的水凉到了骨子里,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脚踝以下的部位已然被冻得通红,跟小腿白皙肤色泾渭分明他有些后悔让她下水。
“把袜子穿上,别感冒了。”
顺从地穿好鞋袜,她却并没有打算走,而是抬手指了指黑黢黢的帘洞:“那里你去过吗?”
“去过。”
“应该有其他路过去吧?”
“只能蹚水过去。”
“那算了。”
“想去看看?”
“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看,回去了。”
千辛万苦登到顶,她想尝试的他尽量都想让她尝试到,便径自脱去鞋袜卷起裤腿,长腿一探下到水中。
时怛一惊:“你干嘛?”
他把宽阔挺拔的背呈给她:“带你去看看。”
她怕危险:“这水里要是有尖石玻璃什么的,我可扛不了你回去,快上来。”
“水下是安全的,况且都能看得见,上来,早去早回”这会儿倒安全了。
她犹豫不决,看他没有上岸的架势,只好挪着脚往前,小心地攀到他的背上去。
“抓好,掉下去今晚晚餐就是落汤鸡了。”
“你讲笑话的功力真的很一般。”她吐槽,一双手从身后绕到他身前,左手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腕。
他蹚水而过,她的脑袋则往前倾帮他看着溪流底下是否有不安全因素,直到越发靠近瀑布,那声音愈发震耳,冷冰冰的飞珠朝身上溅来,躲都无处躲。
来到对岸,他将她放下,自己也上岸,走在她前头领路:“从旁边进,不然会被打湿。”
这边也是青草地,但是靠近瀑布,踩上去湿漉一片也有些打滑,时怛在后面跟着,然后便见他回过头自然地扶住自己的手腕,细心叮嘱:“石头很滑,小心些。”
没看路,她注意力短暂停留在拉着自己手腕的这只大掌上,心里只觉得这人当真是个呆子,顺势牵手不好吗?
帘洞的入口处有几块圆石,直径约莫三四十公分,错乱地垒在一起,边上就是水帘,因常年着水布满了青苔。
他松开手长腿一跨,跨过这几块石头,然后转身朝她张开手:“不要踩,上面没有着力点。”
看这架势是要把她抱过去,表面上不动声色,她上半身小心地往前探一探然后向他伸出双手,他的双手则分别穿过她腋下稍稍使力将人托抱了过来。
开了手机电筒,他领着她往洞口里面去。
时怛环望四周,洞很小,一进入便有阴凉寒意从毛孔里密密地钻进来,脚下是湿漉的凹凸不平的石头地,一滴水珠溅到额头上,她抬头朝头顶看,上面的岩石尖尖地突出来,水珠滴答、滴答地沿着壁身往下坠。
这么三两眼已经是帘洞的全貌了果然没什么好看。
险探完了,二人往回走,她才出到外面的草地,脚下毛茸茸的草地莫名其妙地一阵骚动,她怪异地低头一瞧,瞬间吓破了胆,惊声喊着:“解…解宋,蛇…”
那滑腻腻的蛇正正从她脚面上爬过,她花容失色地跳来跳去试图把蛇从自己脚上弄开,可脚下打滑往前一铲,整个人直直朝后方倒去…
后面的人跟着被撞倒,两个人仰面倒地,他在倒下去前揽住她的腰,才让她的身体不至于摔在濡湿的草地上,再一看那灰黑色的蛇,被这么一吓,飞也似地爬过草地转瞬钻到水里逃之夭夭去了。
时怛整个人像块石头一样硬邦邦地倒在他身上,一双手曲着缩在身前,小脸煞白煞白的。
扶住她肩膀,他语气略忧急:“咬到了吗?”
她没反应,解宋更是愈添担心,就算明知那水蛇没有毒。
有些吃力地把她带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检查过数遍,可没看到哪一处有被咬到的痕迹。
他再问:“有没有咬到?”
时怛浑身直冒起片片的小疙瘩,魂魄归位猛地打了个激灵,哭丧起整张脸对他哀嚎:“太恶心了!”
松了口气,他安抚:“没被咬到就好。”
“我鞋子,它从我鞋子上面爬过去的。”
“没事,回到营地我拿过来清洗一遍。”
她依然久久不能镇定下来,小脸嫌弃得几乎挤成了一团,那滑腻腻的视觉感一直反复在她脑袋里闪过,恶心远超于对蛇的惧怕感。
“怕蛇啊?”他问,眼底竟裹了一缕浅淡得几乎发现不了的笑意。
“恶心。”
“那还怕什么?”
“老鼠。”她惊魂未定地抱怨:“这两种生物真的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恶心之最,连成语都把它们匹配到一个级别。”
“我们先回去。”他重新下水,把她背到背上,在她三番四次“小心蛇”的叮嘱声中回到对面的岸上,而这时,陆陆续续的人从不远处走了来。
回到营地,他让她换下鞋子,自己则去找了先前那位同僚:“你不是带了可乐吗?”
“是啊,你要啊?”
“先借我一罐。”
“这玩意你还要还不成?”说着从包里翻出可乐来给他。
“谢了。”
拿了可乐他又去找队里的组织人,问他要了一块生姜,刮皮洗净,起锅煮了一份姜茶。
帐篷都是男同志带的,晚上住宿为两男两女各一间,时怛跟吴媛住,吴媛跟刚才那一队人去了看瀑布,此刻帐篷里就剩时怛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