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哈哈哈......”王子胜哈哈大笑,当即说道:“不知将来大侄子要做到什么地步呢?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父亲,你大伯,你爷爷,包括开创我们王家百年基业那位时任都太尉统制县伯所奋斗出来的,若无他们当年兢兢业业的维持,一代又一代人的积累,哪里有我们现如今这般。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妄谈将来,那好,叔叔问你一句话,将来如何?你可见识到了?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这也是我先前与你说的不要急于一时的道理!你父亲,包括我,姑苏王家的那位老太爷,你那些族叔们哪一个不比你见识的多,你啊,先关注现在才是要紧之事,别眼前的路还没走好,就想着以后如何如何。”
一旁的史鼎也是点头表示赞同。眼前这小子固然和当年的他很像,可毕竟还未经历过一些事,不知道就连这眼前的路并不好走,若非史太君命人从京都寄来一封书信,严令他照托一下这位王家嫡子,他本打算今年北上入都拜见一下姑母史太君的,顺道在都中侯府和妻儿过个安静的年。
原本史鼎是可以不予理会的,可在姑母史太君的书信中,他得知王攸师承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同德八年壬午科一甲三名进士,且已面圣数次。史太君对王攸的评价倒是颇高,用了谨和勤二字以形容,这就让他起了好奇心,想亲眼见见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子。
只是眼下史鼎见到的王攸却内心浮躁,实在当不得谨这个字。
王子胜又开口说道:“既然大侄子你这次是以江南道巡漕御史的身份来到这金仓卫处理扬州税银北上一事,不知你这位探花郎可有了计策?你且说来与我以及你史世叔听听,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本事能妥善解决此事!只是在此之前,莫怪叔叔不讲情面,这若是说错了,叔叔可不管你是朝廷天使,还是王家嫡子,在我眼里心里,你就是我大侄子,仅此而已。”
王子胜的警告声打断了王攸的思绪,王攸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江南市舶司和南江水师都没有大海舫的话,那么民间呢?难道不能征调?”
“呵呵,大侄子!你以为这大海舫是那运河中的小帆舟以及秦淮河中的画舫吗?每一艘大海舫少说能载物一千料至两千料不等,这样的大船你当谁家都能养的起吗?”王子胜冷笑道。
史鼎也摇头,颇有些失望的说道:“文泱你还是见识的太少,或者说你在京都待久了,根本就不了解京都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凡事莫要想当然。”然后继续解释道:“你子胜叔叔口中说的一千料和两千料(注1)这个数目还得算上放置在船上的人,器械以及为这些东西准备的后勤事物,就拿此次扬州四道同德十年的税银数目是一千四百五十万两来计算,光税银这块就占了九百料。乍一看之下,这九百料只需一艘大海舫即可完全载满,可若再算上后面的人,器械等等,一艘大船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而且也没有满载的道理,要考虑诸多因素,例如上货港口和下货港口的水位深浅,行至松江府北面的南江入海口时因这江水和海水的差异导致船身的浮动,当然这些都是可控的。那么不可控的呢,例如海面上的天气,还有时不时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海盗以及倭寇,这些总要考虑的吧。银子上了船,进了海,也不是区区几艘大海舫就能够了事的,沿途道,府,县的补给和官军水师护卫......”
“大侄子,现在可明白了?莫要想当然!这天底下聪明的人多的是,现如今可知道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了吧。这些东西你日后巡漕之时都是要用的,所以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都知道你是两元进士,今科探花,更是天子门生,朝廷派到这江南的天使大人。可这些都只是刚刚开始罢了,所以啊,你还是太嫩了!”王子胜乘机敲打道,然后得意的捧起一杯茶悠哉的品尝起来,甚至觉得今日这个茶比往日要好上半分。
“但话又说回来,拥有大海舫的世家整个扬州四道好像只有江南甄家和你们金陵王氏一门!”史鼎瞥了一眼王子胜,提醒道。
“噗!咳咳!”王子胜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立马反应过来王攸的真实意图。江南甄家的大海舫早就和江南市舶司的大海舫并在了一处,且甄应嘉更是亲口和他说了甄家无船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