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世的夜里,慕白靠着树木睡得真香,剩朝日一个瞪着眼放哨一刻不敢松懈,他们等在这有过了两日一夜,算起来玄沧已经去了六日没有音讯,着实令人焦心。
玄沧背着诺凛跟随鬼王穿梭在弥漫浓雾的山岭枯木,黑水乱石间,惨惨阴风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诺凛趴在背上精神不济昏昏醒醒,这会儿又睡着了,这样一路颠簸,诺凛太过受累,玄沧将他放在平坦大石上小歇一阵。
静下来才意识到沿路渐少遇恶鬼,连野鬼的哀嚎都听不到了,应该越是接近酆都越多孤魂野鬼才是,玄沧愈发觉得不对劲……
正当此时,背后忽听一声喊“龙王!离他远些!”
一只铁钩爪迅雷不及掩耳直向鬼王而来,玄沧刚要动作,霎时阴风大盛飞沙走石。
闭眼睁眼的一瞬间,诺凛已被鬼王挟去!黑袍与半空中猎猎招展,阴火缠绕映得鬼面森森,他一只手制住诺凛一只手掐住那脆弱的咽喉。
玄沧怒起却不敢妄动:“你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阿乐!莫要再造罪孽!开放下三皇子,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手持贴链勾爪,冥吏打扮的人朝鬼王急切呼喊。
鬼王咯咯笑道:“交手多次你从未能胜我,说什么大话。”
“以往我是有意放过你,这回惊动了阎王我不能再放纵你了,你千万不可伤害三皇子,快快放了他随我回地府投罪。”冥吏一扬手召出一个法器。
鬼王大惊:“阴阳律例!你竟有这种东西!”
黑袍骤卷阴火袭来,鬼王挟持着诺凛消失无影。
玄沧正欲腾空被冥吏拦下:“龙王你找不到他,我来。”
诺凛眼前一个天旋地转被扔在碎石滩上,他用力撑起身子抬头望向鬼王:“原来你没想带我们去酆都城……”
“对,我一直带着你们往酆都相反的方向走。”
“为何?你不是想要表哥为你说情投生于富贵人家吗?”
“呵,我根本就没想要转生,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了那家伙!叫他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他?……是那个鬼差吗?”
“正是。”
“你为何如此恨他?”
“我生前便是死在那无情无义之人剑下。”
“……可我与你素无仇怨,为何要害我?”
鬼王咯咯笑着在诺凛眼前蹲下身来:“那龙妖说过,恶人作恶是不需要理由的,这下你信了吧。”
另一边,冥吏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探寻鬼王的行踪。
“寻到目标所在,这盘便会指出方向。”
“你有这东西为何这么久才找到我们?”玄沧天生就不懂感激他人,反而怪冥吏来地太晚。
“龙王恕罪,这法盘能探知的范围有限,我也是与那鬼王是旧识,对他有所了解,久不能寻到你们,我猜想你们可能被他误导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一路追踪果然遇上了你们。”
“哼,从你两先前的对话来看,你因与他是旧交便假公济私多次放纵他是与不是!?”
冥吏一慌,单膝抱拳跪下:“龙王息怒,其中原委请听小人道来。”
玄沧倒也不是很着急,其实现在的他只是,给诺凛的那根玉髓才是本体,若诺凛有难砸碎玉髓他便能立刻出现在诺凛身边。
“你说。”
一百多年前,人间有一个习剑修仙的门派,冥吏生前便是这个门派的弟子,名叫蒋飞升,十五岁时被痴迷仙术的父亲送来修习。
两年后,掌门师父下山带回一个十岁样子的小童,每日做些擦拭清扫,挑水锄园的杂事,小童生性古怪几乎不开口说话,后来一些弟子将自己的脏衣服也丢给他洗,小童只是默默的接受。
每每遇到他时,不管小童接不接话,蒋飞升总会和他东聊西扯,久了小童也会答个两句。
一日小童在扫地,蒋飞升坐在石阶上问他:“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父亲姓王,我是第六个出生,便被叫王六。”
蒋飞升有些诧异,哪有不好好给孩子取名的父母,像他经商的爹沉迷仙道,连名字都给他取叫飞升。
“你为何会来这儿做杂仆的?”
“我是被父母卖了的。”
蒋飞升更是惊讶,看他生得大眼小嘴很是可爱,对答也不像有智力问题,好手好脚的怎会舍得把他卖了,想是家里穷困命运悲惨吧,不好再多问。
心生怜悯此后便对王六多加照拂,他老爹给门派捐了不少钱,在师兄弟间也就比较有地位,于是挡了那些要王六洗衣的家伙,还给他送吃送穿,更叫人分担他的杂务,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小六,你没有名字的话,我帮你取一个可好?”
王六一愣重重点了点头。
“看你经常苦着脸,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我给你取个乐字,叫王乐,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
“王乐……”他垂着头默念了几遍,嘴角羡起丝羞涩的弧度。
后来蒋飞升还教他读书写字,王乐在其他人面前仍是沉默寡言,可面对蒋飞升时却活泼爱笑,蒋飞升将王乐当弟弟般疼爱,两人的称呼也变成了阿乐和飞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