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凛站在门口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想起朝夕一家的种种遭遇，皆因他半妖的身份。

诺凛仰头叹了一口气：当真是人妖殊途，不可相恋啊……

诺凛转身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弦玥，踌躇了一会儿开口说：“小九……我现在身上并未带什么银两……你可否……”

弦玥一惊，自己三哥倒是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过要求。

“三哥是想我拿出银子来给那鸿吉带这半妖走吧。”

诺凛点点头。

“不是我不肯，那鸿吉拿了钱恐怕更不会带朝夕走了。”

“怎么会呢！”

“就算把钱给朝夕，多半最后也会落入鸿吉手里。”

看诺凛满脸不信，弦玥也不多解释，只耸耸肩从怀里掏出钱袋扔到桌上：“希望非我所想吧。”

此时朝日和慕白回来了，朝日道：“咦，龙王和那个朝夕呢？”

弦玥瞥了门口一眼：“大晚上的心血来潮搞新人特训。”

“啊？”

“别多问，去和慕白打水来，洗洗睡了。”

“是……”

一个时辰后，朝夕是咬着牙关打着颤跟随玄沧回来的，这样的天他穿的单薄冻坏了，诺凛给朝夕倒了杯热水后，将玄沧拉到一边问如何。

玄沧很是不满意：“只怕是刚修行的孩童都比这半妖强的多。”

这话有点膈人诺凛轻挑眉问学法术呢？

“法术也非一朝一夕能成的。”玄沧转过头来：“凛儿，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几日吗？”

诺凛一愣随后羡起笑容：“当然可以，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玄沧并没有多少正义感也没什么同情心，以往助人之事都是一时兴起，或是为了让诺凛开心不情不愿去做的，这次他为何主动要求训练这个半妖，可能从这半妖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些许的影子。

千年前他还年少，灵智初开时，并未有之后让众人羡慕强大的修为天赋，他很长一段时间修为灵力总是停滞不前，为了能在尔虞我诈的东海活下去，他谎称自己闭关修炼，后得一高人相助修为才突飞猛进……因为年少时的这一段时光，他渴望与人交流，如果不是那位高人所助修习法术，才有了今天的东海龙王。

玄沧不指望这半妖能如他，至少不能再被凡人欺辱吧。

夜里七人挤在一块打地铺，诺凛难得的钻进玄沧怀中抱着他。

“凛儿，你冷吗？”玄沧把被子往诺凛身上紧了紧。

“不冷……”诺凛轻声低语：“我在想小九的话……小九最懂人情世故，他的话基本都错不了……可朝夕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难道就没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吗？”

“……不能完全依赖寄希望于他人，只有自强才不会受人伤害，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后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嗯……”

诺凛顿了顿又轻轻唤了一声表哥。

“嗯？”

“遇到你真好……”

“……”

深夜中只听一声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诺凛险些惊呼出声，还好没有惊动其他人。

“表哥，你，你怎么又如此这般。”

“凛儿，我…出去冷静一下好了……”

次日清晨，诺凛已经醒来坐于桌前默默看书了，玄沧被交谈声吵醒，起身便见朝夕正告别诺凛抬着农具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

“……给作物盖上稻草防寒。”

“本王不是说今天跟着本王修习功法吗？！”玄沧不爽，他堂堂东海龙王难得教导人，这小妖却当了耳边风。

“所以我想赶早把农活做完……”

“没时间了！”

玄沧转身把熟睡中的夙原敲醒，夙原揉着惺忪的睡眼：“龙王，怎么啦？”

玄沧招招手，示意朝夕把农具递过去，然后塞到夙原怀里：“去地里铺草。”

“啊？”

玄沧性子急懒得解释：“你不会本王也不会啊，去问土地公。”

话不多说，霸道的玄沧拽着朝夕出了门。

诺凛摇摇头，不知他这教法朝夕受不受得了。

正午的阳光刚驱走冬季的寒意，朝夕已是汗流浃背瘫软在枯草地上了。

玄沧看他已经到了极限，才发下了休息令。

玄沧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人，还不忘挖苦几句：“你可真够弱的。”

“师…师父……我……”

“别叫我师父，我没说要收你当徒弟。”

“是……那该怎么称呼您呢？”

玄沧这才想起还没来过自我介绍。

“听好了。”玄沧摆了个自认为极帅的架势：“本王就是千年以来才貌双全，霸气并存，上可不必跪拜国君，下让众四海水域龙族俯首称臣，东海龙王玄沧。”

朝夕被他一口顺溜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记得后半段的东海龙王玄沧了。

玄沧见他一副呆样就知道是个没见识的，也懒得计较。

“叫本王龙王陛下。”

“龙王……”看着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陛下二字怎么说的出口……

“好了，起来继续练。”

“啊？！”

刚躺下气都没喘顺，朝夕叫苦不能，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这位爷怎么说也只能怎么做了。

午后，诺凛接过弦玥端来的午饭，想着朝夕应该也还没吃，便寻到田埂边的一片空地。就见两人，一个教的投入一个练得认真，还有远道赶来的夙桑、夙原两兄弟在不远处观望，诺凛走过去唤了他们一声。

“三殿下”夙桑恭敬行礼。

“你们在看什么呢？”

“我总觉得龙王的功法架势，和那人有些相似，我问龙王他师父是谁，他又不肯说。”

“表哥不说是因为他的师父要他发誓不许透露，你说的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