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渊额前的紫色发丝轻饶着皮肤，凉凉痒痒的，发丝掩映下隐约可见一条从眼斜贯直耳根的伤痕，他神情细致专注，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想到他为何对自己的事这么清楚，便好奇一问。
治疗着他肩头的刀伤边说“……我暗中跟着主上，你们说过些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真厉害，连三皇……不，魔尊都没察觉到你的存在。”
“……”
对方答不答不重要，朝夕只是尽量找些话题来转移身体泛起的感觉。
“你很重视三…魔尊吗？”
“是主上将我从封印中解放出来，我发誓效忠于他。”
与生俱来的异能并未给乙渊带来好运或是财富，反而沦为权利者争抢的工具，最后他落在个将军手里，为防止他人抢夺和怕他逃跑，便用铁链将乙渊锁于终年不见天日的牢笼中，承接他和部下们征战所受的创伤。
乙渊几乎每日都在承受穿膛断骨的剧痛折磨，浸泡在恶臭的血腥味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憎恨诅咒，战场乃魔气拢聚之地，长久受魔气的吸引侵袭，乙渊最终沦为魔物，他将那些憎恨的人全部杀死，最终，乙渊被一个降魔和尚封印于宝瓶中两百多年，后被西魔尊破封所救。
此后便跟随其闯荡六界，解放被封印的魔物。
“我心甘情愿为他疗伤服侍于他，我爱他。”
乙渊说得这般郑重深切，朝夕莫名得心口一揪，想到诺凛对玄沧的感情……朝夕不敢多嘴，也没空深想。
当乙渊扬起头时，朝夕惊讶地发现他的颈侧也绽开一条口子，渗出血来，他随手一拭，那伤口又消失无痕了。
“这么吃惊干嘛，我的治疗法门就是将伤转移到自身消化掉……”
话未说完，胸膛一紧，小羊妖忽然抱住自己。
他头埋在自己胸口，肩背在微微发抖，“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很痛对不对？不用再给我治了……”
惊讶于小羊妖的反应，从未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问过他痛不痛。
乙渊有些好笑，他是不是忘记自己才是害他受伤的元凶了。
“我早就习惯了。”
“我这些皮外伤没大碍的！养养便会好，别再……”
乙渊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以为我这么好心这么闲，主上的命令我就得做到最好，乖乖躺下别动。”
虽然嫌人啰嗦，可又有点小开心。
朝夕诚惶诚恐地重新躺好，虽于乙渊只是完成个任务，但对朝夕来说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心头百感交集。
他羞得抬手将脸完完全全遮掩在双臂下：“对……对不起，我，我……”
朝夕羞得彻耳通红：“乙渊，你，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我，我自己……”
“我可没工夫等你解决。”
此时的诺凛身处一处仙气缥缈的莲池前，空阔无边的净土只有两人。
对这几日的种种诺凛心中疑惑升起，他右膝着地，恭敬行礼：“师父不用说，您也知我来意。”顿了顿吐出五个字：“告诉我真相。”
真王放下手中书卷闭目不应。
诺凛又道：“当初我离开时你便告知于我，现在的我并不是完整个体，现在也求你，告知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乙渊要称呼我为主上？我记得我的确在魔界呆过些时日，可我并不认识乙渊，更不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主上。”
真王缓缓开口：“这非我所为。”
？！诺凛惊立而起：“你乃创世女神所创第一个生命，更是完全承袭了创世女神全部的力量。这普天之下除了你真王谁还有这能耐，还有谁能告知我真相？！”
可真王不会说谎。他也曾经问过弦玥，可他也并没有告知的意思。
那他到底是什么？！谁又能将真相告诉他？！
面对面色有些煞白的诺凛，真王摇头反笑：“你这孩子本以为你在我这能让你心性沉静如水，此刻你怎么还是如此心浮气躁？”
“抱歉师父，是我冲动了。”长呼出一口气，诺凛道：“我不想一直被谜团包围，我觉得最近我总是隔三差五，心性不稳……我害怕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告诉我吧师父，这样对你对世间，都好。”
真王正色道：“你是谁？”
诺凛一愣，本要答诺凛却动了动口没有出声，他眸子飘摇不定神色混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诺凛还是其他什么人……”
“娑罗双树者……”
真王没来由的说起，惹得诺凛扬起头，不自觉在东南西北四方双树环顾一周。
这里是娑罗双树园，以前他也时常在佛经中知道这树的意义拘尸那揭罗城外之娑罗树林，系释尊涅槃之圣地。
四方双树俱是一枯一荣。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
“……四枯四荣，下根相连、上枝相合，相合似连理，枯荣似交让……”
诺凛听得云里雾里：“师父，你能将明意告知于我吗？”
“世间一切，有形无形，都有对立的两面，勿被法转心，执空既顽空，执其两端用其中，自生自灭，莫用意念去强平。”
“可是！师父我怕某一天发生什么我都无法控制的可怕，怕他怕我，恨我……”诺凛眼中浮上一丝哀怜。
“识自本心，自见本性，若识本心，即本解脱，若得解脱，即是无念。”真王身形变得虚无缥缈，只留下一句：“汝且去，自思量。”
乙渊给朝夕疗完伤抬着食盒去给玄沧例行送饭，第三日朝夕已经算痊愈了，这疗伤与其说疗伤不如说是戏弄，小羊妖的反应和战战兢兢的神情让他心情大好，不过再好的心情一见玄沧又都败没了。
食盒往桌上一扔，啪！得一声惊醒了正在专心汇聚灵力的玄沧。
“看不出你这龙妖还会点功法，不过别费心思了，以你这点本事别想出得去。”
“你小子别一口一个龙妖，你应该尊称本王为龙王。”
乙渊最恨他这份不知哪来的自信，认定魔尊离不开他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