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元钟灵和钟静姝安睡了,却有人是睡不着的,三房的钟静怡和钟静如被惩罚在教养嬷嬷来之前,必须日日抄写经书到后半夜,才准睡下。
天气这么冷,祠堂的地砖更是冻得她们膝盖骨针扎似的疼,身形摇摇晃晃,手颤抖地连字都写不成,眼看着一页经书被写成了鬼画符,又白写了一张。
钟静怡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都怪那个钟静姝那个贱人,要不是她磨磨蹭蹭的不肯把首饰给我,我们出门的时候就不会遇到那两个人,都怪她。”
母亲挨了太夫人的耳刮子,她和姐姐被太夫人惩罚,跪在冰冷的祠堂地砖上抄写经书,外头那么黑,这里这么冷,耳边还响着不知名的鸟叫声,咕咕,咕咕的又闷又怪,钟静怡心里都要气死了。
可是,受了教训,她知道自己再不敢去诋毁和离归家的钟瑜和她女儿元钟灵了,否则,将来的教训只怕比现在还可怕。
钟静如苍白着小脸,同样身形因为疲惫和疼痛,有些颤抖,她选择先放下笔,让一旁的丫头跪着给她按摩手腕。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娇弱哭泣的姐姐,心里略有些不耐:“姐姐,别哭了,眼下还是省点力气,把经书抄完了才好。”
她这个姐姐自小就霸道,骄纵,她欺负霸占钟静姝的东西,这会儿受了罚,不觉得自己霸占别人的东西不对,反过来嫌别人给她的不够快,果然是没救了,天生的自私自利。
钟静怡哽咽地嗯了一声,可心里还是难过,眼珠子不停的掉。
钟静如由着奴婢接着按摩胳膊,目光不由地越过窗棂,往大房的方向看了过去。
姐姐看不明白,她心里却清楚的很,大房从此以后,只怕要不一样了。
她也总算理解了,当初这位姑妈要回来的时候,家里头那种诡异浮躁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了,这位姑娘,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到底仰仗了什么?
还有她的女儿元钟灵。
钟瑜当年是千娇万宠地侯爷千金,平时交往的不是世家贵女,就是王孙公主一类,心高气傲也正常,如今她靠的什么,维持着她年轻时候的骄傲?
那个元钟灵,不顾是老侯爷的外孙女,她姓元,为什么她比钟瑜还要沉静自若,当时她留神细心地看了,隐隐的姑妈还肯听从元钟灵的示意。
钟静如思来想去,闹不明白,她想着,在找不到这母女两个靠山的时候,不能再想这次这样轻举妄动了。
元钟灵一夜好睡,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才刚刚亮起来,她看到白芍金雀等人都已经起了,被褥已经收拾妥当。
白英守着窗外头,听着元钟灵的气息变了,便知道她醒了,低声问道:“姑娘,时候还早,您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元钟灵嗯了一声,初冬的被窝里,是这样这样的温暖舒适,叫人实在舍不得离开被子温暖的怀抱。
只不过,后腰有点酸痛,她嘶了一声,扭扭腰,往后看,才发现睡在床榻里边的钟静姝,把自己蜷缩成一只被被子包裹的小虾米,紧紧地靠在她的脊背上睡着。
元钟灵后腰痛,那是因为钟静姝一夜都无意识地将蜷起来的膝盖,顶着她的腰了。
白英听得她痛呼,顿时有些紧张:“姑娘,怎么了?”
元钟灵没有发话,她不敢揭起水蓝色绣着空谷幽兰的床幔,只能凑近了问。
元钟灵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