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士兵将屋子打扫干净,将屋外的杂草马马虎虎的除掉,将渔具都给他准备齐,天已经黑了下来,士兵给他送来五个蒸馍之后,便再也不来了,将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黑漆漆的水库边上,居然连一盏灯都没有。
叶染没有睡意,他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小屋子的门口发呆,抬起头来,看见了漫天的星斗,北斗七星异常明亮,好像在那遥远的深空注视着自己,还有天边挂着的一弯新月,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了长长的尾巴,稍纵即逝,没入了寂寥的夜空之中。
他看着消失的流星,突然伤感起来,人的一辈子不就是那么一颗流星么,划过一道光亮,终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它在天空到底漂泊了多久,没人知道它的任何一丁点的故事,就那么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永远的坠入黑暗。
伤感了一阵,他又想念起了父母,想念起了妹妹,他们到底在哪里,是活着还是已经离开人世了,天下茫茫,要如何去寻找:“流星,拜托你,你如果知道他们在哪里,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让他们放心。”
湖面上刮起了一阵微风,迎面而来,钻进了他的脖子,叶染打了个寒颤,才醒悟已经到了更深露重的时刻了。他站起来将鱼竿在墙根放好,进屋子关好了门,脱掉鞋子,脱掉棉衣棉裤,躺上地铺,展开两床被子,牢牢的盖好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儿就要开始挨打了。”
第二日,鸟儿一叫,叶染就起来了,天色还是蒙蒙亮,但想着那五十条鱼的任务,被窝再热和也睡不着了。
他拿着两根钓鱼竿,拎了大鱼篓,走到那码头,将昨晚剩下来的蒸馍掐下一小块来,在鱼钩上裹好了,挥舞鱼竿,“嗖”,鱼线就飞出去了,那白色的浮漂被鱼钩上的重量所拖动,一下子沉得看不见了。
他赶紧将鱼竿拉了起来,重新调整了浮漂的高度,再将蒸馍掐得更小一些,裹在鱼钩上,挥杆一舞,再次扔了出去。
这回总可以了吧,他看着那白色的浮漂,五颗都在水面上了,很满意,又转身去弄第二根鱼竿。
静静的等了一阵,浮漂动了,他心中一喜,赶紧拉杆,但一片轻飘飘,什么也没拉起来,反倒是鱼饵掉光了。
唉!他失望的看着鱼钩,只好裹上蒸馍再扔下水去,与此同时,另一个浮漂也动了,他手忙脚乱的放好这个鱼竿,急忙去拉那个鱼竿,可是依然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拉起来。
“鱼儿啊,你们快上钩吧,求求你们了”,他再次将鱼钩扔入水库中。
渐渐的东方的天边一片橙色,山顶上空的云层被镶上了夺目的金边,天已经大亮,日头就要升起来了,那送饭的士兵找到了他,给他又带来了五个蒸馍,拎起鱼篓一看,里面一无所有,只丢下一句话:“你加油啊”,说完就走了。
叶染拿起蒸馍来狠狠的咬了一口,照这样下去,今天的鞭子挨定了,这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他只不过想尽量少挨几鞭而已。可是这水库的鱼儿也太狡猾了吧,自己忙了一个早上,一个蒸馍几乎要用光了,居然连一条也没钓上来。
浮漂又动了,他赶紧放下蒸馍,握住了鱼竿,等那浮漂再眨动了两下,轻轻一拉,哈,这下有感觉了,一条小鱼被他拖出了水面。
他手忙脚乱的将鱼儿从鱼钩上取了下来,虽然只有二指宽,但终归有收获了,有第一条就会有第二条,五十鞭只剩四十九鞭了。
再次将鱼饵扔入水中,他拿起蒸馍又咬了一口,突然觉得照这样下去,鱼饵肯定是不够用的,虽然肚子离吃饱还远得很,他也不得不把蒸馍放下,两眼紧紧的盯着浮漂的动静。
远处,来了一群女人,个个背着一大筐子的衣物,一共有二十多个,向着水库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咦”了一声:“今天怎么有人钓鱼?”
叶染听到了动静,回头一看,完了,这么多人来洗衣服,恐怕得把鱼儿吓跑了,看来要换个地方。
那群女人径直向着码头而来,有的赶紧去下水去洗衣服了,有的在叶染身后稍微停留了两步,也紧跟着去洗衣服了,果然弄得码头一片水波荡漾,再加上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整个码头就炸开锅了。
“唉!”叶染叹了口气,向着水库远处望了望,赶紧收拾鱼竿走人,重新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哥!”,突然有人叫他。
叶染回过头去,赫然看见小青背着一大背篓的衣服吃惊的站在自己面前,应该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啊,小青”,叶染放下鱼竿,连忙帮她把沉重的背篓从背上卸了下来,苦笑了一下:“你们来洗衣服?”
小青满眼疑惑的点了点头:“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怪不得……”
叶染连忙止住她:“我被抓来钓鱼了,每天要钓五十条呢,现在不住禁闭室了,小青,你赶紧洗衣服去吧,我得重新找个地方钓鱼”,他一边说,一边将大鱼篓从水里拉出来。
小青看了看那鱼篓里,居然只有小小的一条鱼:“哥,你钓了多久了?”
叶染扛起鱼竿提着大鱼篓,但蒸馍却没法拿了:“钓了一早上了,我先去找地方,蒸馍帮我看着,我马上回来拿”,他迈开腿,急急忙忙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