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李玄瑾下意识伸出胳膊接住她。
他手指不小心碰到戚婵脏乎乎的手背,他整个人一颤,因为戚婵的手背烫的惊人,他再看了眼她裸露在外的脖颈,脖颈也有不正常的红,他蹙眉道:“叫大夫。”
戚婵昏是假昏,毕竟此刻是最好的时机了,靠着毅力终于看到了心上人,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可以落下。但她累是真的累,毕竟她身体不强壮,能撑到现在的确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所以等李玄瑾说完叫大夫的时候,戚婵几乎立马就睡过去了。
她再次醒来是在皇庄里,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便看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杏棠。
她略动了动身体,杏棠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床上眼,神色就是一喜:“姑娘,你终于醒了!”
戚婵没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门外:“五殿下找到了吗?”
见戚婵醒来就关心李玄瑾,再想到姑娘昏迷时惨兮兮的样子,杏棠叹了口气,她不明白五殿下什么时候给自家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找到了。”
戚婵松口气,靠着迎枕坐起身,这才有空问道:“我睡了多久了?”她的声音依旧有些低沉沙哑。
“两天了。”
两天了?戚婵愣了愣,她摸了摸肚子。
杏棠察觉到了戚婵的动作,“姑娘,我让人熬了白粥,现在给你端来。”
婢女将熬煮得香浓粘稠的白粥呈上,戚婵喝了两小碗,才感觉自己有了精神,她擦了擦唇角后,想起个她还不知道的事:“杏棠,是谁找到了五殿下?”
“是三姑娘。”杏棠给戚婵捏了捏被角。
戚婵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她既喜欢李玄瑾,自然要关心和他有关的事了,尤其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但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他的居然会是阿莹。
“阿莹?”戚婵坐直了身体。
杏棠将她知道的都仔细地告诉了戚婵,“是三姑娘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昏迷的五殿下,也幸好三姑娘及时发现了五殿下。”李玄瑾中了刺客的迷药后才掉下悬崖,多亏他要到崖底时抓住了一颗树,才没被摔死,但迷药却已经开始发作。他寻了个隐蔽的山洞倒下,本以为迷药过了就能醒,没注意到山洞里有令人昏睡的迷新草,于是就一直沉睡。
戚婵刚听完杏棠讲清来龙去脉,觉得戚莹的运气真是不错。迷新草吸入两三天只能让人昏睡疲累,但若是五六天,却会危及生命,阿莹找到李玄瑾,勉强也能说对他有恩。
门外响起请三姑娘安的声音,戚婵抬头,戚莹阔步走了进来,“姐姐,你终于醒了。”
戚婵脸上带了几分笑,起身朝戚莹走去。戚莹几大步跑过来,看见戚婵的脸色后又道:“姐姐你快坐下。”
戚莹神采飞扬,面色红润,戚婵被她拉着坐下,她苦笑着道:“阿莹,你找到了五殿下,你应该比我更辛苦,是我身子有些没用。”
“没有没有,我就是运气好。”戚莹赶紧摆手,她是真觉得她自己运气好。她每天花三四个时辰去寻李玄瑾已是精疲力竭了,所以其他时间都在休息,但那天就那么巧,她翻到了一个山洞,五殿下就躺在里面。
戚婵垂了垂眼睫,虽然她很努力地塑造因李玄瑾耗尽心力重病的模样,但再费心,终究不是找到他的人,这份感触,终究是打了折扣的。
戚婵侧眸看了眼天真单纯的戚莹,她是真羡慕戚莹啊,虽然琴棋书画样样寻常学习从不用功,但她就是比她更合父亲眼缘,父亲更喜欢她,更不必说还有亲娘为她筹划看护,如今,随便在山里转悠两圈便找到了李玄瑾。
戚婵身体到底没复原,说了几句话,便累了,戚莹察觉到她的疲累,也没继续打扰她。
戚婵又养了两日,身子骨好了七八成,明卉诸人都来探望过她,不过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一直没来。她手撑着胳膊,望着院子外面,杏棠看过来时,就发现自家姑娘眼含期待,仿佛在盼望什么人来。
与此同时,鸣玉阁。
李玄瑾右臂受了伤,但他左手和右手一般敏捷,故不影响日常。
清风给自家主子捧了杯茶来,见殿下坐在椅子上眉眼轻阖,不知想些什么,他踟蹰了下,轻声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探望下戚二姑娘?”
前几日他们一直在审问刺客,没回皇庄就算了,今日既回来了,清风觉得戚二姑娘是为殿下大病一场,无论如何,他们去探望是应有之义。
李玄瑾眼睫微微动了动,然后他缓缓睁开眼。
“她找我时你在她身边吗?”李玄瑾的声音忽然响起。
“当然在了,我可是亲眼看见戚二姑娘为了找你,不眠不休地跟着属下走了几日,脚底磨出血泡,膝盖磕出青紫,也没叫一声累。”清风觉得戚二姑娘可能是真喜欢自家殿下,若不是喜欢,若没有坚定的信念撑着,戚二姑娘身体怎么能撑三日,而且看到自家殿下她就昏了过去,那不就是因为一直绷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殿下,戚莹姑娘寻了你两个多时辰就受不住,三公主坚持了六个时辰,可戚二姑娘坚持了四十个时辰,且戚二姑娘比她们更认真细致。”清风想到戚婵当时的可怜样子,忍不住说了些好话。
说完话,他家殿下还是面色如常,没看出丝毫触动,他小声问:“不管怎么说,戚二姑娘是为殿下而病,殿下若是不去探望,有些过于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李玄瑾嘴里细细品味了下这几个字,然后他朝着响春阁的方向看了眼,最后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可没清风好糊弄,戚婵说不准就是故意表现得这般在乎他,但……她的确是为了找他受了伤。
一码归一码,就算她的确心思不纯,他也应该去探望她。
戚婵还坐在靠窗的榻前,望着门口,不过她这个位置看不见门口,只能看见响春阁院中,响春院中有一颗石榴树,如今正是四月,石榴树枝头已经挂起了粉嫩的小花苞。
她看着,院子里忽然有响动声响起,戚婵拧了拧眉,从榻上起身,杏棠连忙走过来道:“姑娘,五殿下来了。”
戚婵自然不可能在卧房里见她,虽然她愿意,她让人将五殿下请到花厅,然后就立刻走了过去。
“姑娘,你要不要抹些胭脂。”杏棠拦住她。
戚婵闻言,对着西洋镜照了照,她此刻的脸色有些白,显得她弱质芊芊,戚婵对着镜子轻轻地笑了下:“不必了。”
戚婵到了花厅,李玄瑾正坐在圈椅上,戚婵在门口瞧见他,略微苍白的脸上就浮现个浅笑,她人还没进,声音便在门口响起,带着担忧:“五殿下,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李玄瑾搁在膝上的手微顿,他抬起眸道:“好多了。”
戚婵穿着淡蓝的交领襦裙走进来,认真端详了他的气色,“虽然好多了,但你也要注意休养,按时用药。”
李玄瑾淡淡应:“我知道。”然后不等他问戚婵,戚婵颇为关心地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下,眸色担忧地问:“五殿下,那些刺客查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