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前的阿姨优雅地坐下,声调轻快地开始讲述,但轻快的语气讲述出来的,确是一个挺压抑和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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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我们需要你,从二十岁开始,我们在车库里唱了七年了。我们一直那么努力,这次我们是有机会的,只要赢了,我们就能顺利出道了。难道你一直以来那么努力地训练,就不想登上最大的舞台,用最好的话筒吗?不想感受聚光灯的炽热吗?”
“好,我考虑······”,电话中犹豫着的女声突然换成一个冷漠的男声,“米雪不去,她现在生活得很好,别来打扰她。”
“阿城,你干嘛?”
“米雪,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嫁人了,作为一个妻子,你有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你看看我年纪那么大的老母亲,她一辈子就希望我们陈家能有个后,你就不能尽尽心?”
“还有,你衣服放着不洗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伺候你还是觉得我每天上班挣钱养你我不够辛苦?还得洗衣做饭端屎端尿把你供着?”
画面里的男人眼神斜睨着身材略低小的女人,明明是严肃的语气,确不时嘲笑出声。看起来是那个女人拿了钱,但是做事不尽心,被训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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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阿姨优雅交叠着的手开始变成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形状。“当时的我已经争无可争了,他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对我控制欲极强,希望我依附于他。在他看来,如果我没有处理好全部家务,对老人恭顺,没有把所有心思放在家庭上,我就是个不尽责的妻子。一开始,我会争辩说,他结婚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结婚之后会全力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会带我去全国最美的地方看日出日落,会去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打卡,会······每每当我说起,他总会忽略我前面说的所有话,留下两句:最后我求他娶我的时候,说会做一个好妻子的。他现在只是在要求我履行诺言,他过分吗?”
小赖在镜头后面似乎注意到了阿姨的手的姿势有些变化,但好像来不及看清就又鼓弄起摄像机来;镜头里依旧双腿斜放整齐的米雪阿姨继续说道,“后来,就这样,我怀孕了,我心想,要是给他们传宗接代之后,我就算尽责了吧,闲暇之余,我就可以弹我心爱的吉他了吧。于是虽然怀孕那段时间我依然要做家务,刚开始吃不下饭,胃一直难受,后来手脚肿得不成样子,生孩子的时候几度痛死过去,在他和婆婆都温和许多的情况下,在得到他们的许诺之后,我都对未来有那么些期待。要是我生了个儿子,我就是个合格的媳妇和妻子了吧,他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而且他们答应说,要是我生下儿子,就不阻拦我重回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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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终于没让自己失望,我肚子里爬出了一个六斤八两的胖小子。但是有了大宝之后的生活,我好像更加陷入了无休止的被嫌恶中。对,不是嫌弃,是嫌恶——
“你是怎么当妈妈的?能把孩子弄湿疹?”
“孩子怎么又哭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照顾孩子的?”
“孩子怎么发烧了?!是你把发烧传染给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