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为男子,当胸襟宽广,以女士优先,不强逼妻妾生男,不好一夫多妾。
一夫一妻,不纳姬妾,当为新代男子美德。
不育无出为大,误妻妾,当尊妻妾去留意愿。
不侍舅姑,是为不孝,也为夫妻异心,妻可休夫。
一条条读完,卫封错愕良久。
这是大周如今兴盛的东西?
信上还说,许多男子都在读男德,抢不到书的还摘抄誊录,这其中部分男子是因为想求娶自己心仪的女子,才愿学习。另一部分是寒门子弟,为了免费入官学念书。更多的竟然是参加科考的学子,熟读男德,为了加分。
滑天下之大稽。
这七分天下自古都是男权做主,何时让男子学过男德?
这男德是大周长音公主掀起来的风潮,京中名门贵女追捧,年轻有为的学子都去学了这般东西。
卫封嗤笑,笑了一声还停不下来,发笑许久。
福轲笑问:“皇上是见着什么有趣的事?许久不曾见皇上大笑了。”
卫封对福轲也没有顾虑,福轲儿时也算是他在宫中少有的玩伴,他护福轲太多,福轲也真心为他照顾齐帝,几次险些豁出性命。
他将那男德递给福轲:“你识字,自己看吧。”
福轲看完,也不禁发笑:“这般下去,那长音公主岂不是要引起群臣共愤?”
“大周都已经在实行了,第一届男德考试只差两个月,呵,周帝宠爱公主的程度令朕叹为观止。”
福轲接话:“这长音公主也该要庆幸她是生在周国,若是生在我们大齐,皇上圣明,是绝不允许这般的女子骄纵。”
卫封仍忍不住发笑,翻到亥国的时讯时,再次错愕住。
亥国也发行了男德?
他皱起眉,上次见的那女太子也并非是如此无理取闹之人啊。
“去传右相来见朕。”
福轲很快将徐沛申请来,这一年多里,徐沛申已凭借杰出的治国才能而升为右相,是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相。
卫封问徐沛申亥国的男德与周国是何关系。
徐沛申道:“臣查过了,是亥国太子与长音公主交好。”
“她们二人交好?”
“是,原由尚不得知,但二人的确是关系匪浅。”
卫封手指敲击在龙椅扶手上:“你如何看待大周?”
徐沛申知晓他问的是大周近一年多来的改革,他直言:“周帝的改革不是空口戏言,罪己诏后,周国大兴科举,监举贪腐,又为民义诊、收获民心,募兵扩充兵力。长此下去,不出五年,周必可强盛。”
徐沛申温润眼底颇为赞许:“这是臣不曾料到的,臣曾想,以周帝的治国才能,他或许是大肆发行银票或铸造钱币,但他并无这般做。”
卫封沉吟着:“厉则传回军情,将士中这离间计,颇为恼愤,士气大涨,攻占楚国也就在眼前了。届时朕欲休养一载,拿下周国。”
徐沛申敛眉:“可行。”只是心底多少有些惋惜。
那毕竟是母国,且还有那般努力的一个皇帝,从荒淫到勤政爱民,不管如何这都已算是个好皇帝。还有大周有那么多从不曾放弃的老臣,听闻如今那浪荡好色的长音公主也在为农耕努力,从亥国借来许多种子,又在鼓励全民读书。
如果当初他早一点看见周帝给他的希望,他还会来大齐么?
徐沛申一时无言。
卫封也沉默下来。
二人各有心思。
半晌,卫封道:“其实朕很早便欲攻周,却一直担心小卫。”
“待周国战乱,她将如何活下去?朕便先攻申国,又攻楚国,可若再延后,周国恐不如现在好拿。”
“皇上的顾虑,臣知。”
卫封道:“去将你双亲接过来吧,再去信给厉则,叫他将府中亲眷也接来,朕会为你们安顿好家眷。”
徐沛申敛眉行礼,离去时心间迂回着一声喟叹。
寄回周国的信在一个月后送达。
厉则的信最先被厉秀莹接到,厉则没有在信中透露是大齐欲攻打周国,但厉秀莹却能猜到几分。
在最初得知卫封是一国皇子后,她震惊无以言表,事后却想,那般的人也该是个皇子。
沉冷不近女色,一身尊贵气质,她曾为他献过诸多殷勤都不曾打动他的心,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啊。
只是厉秀莹还记着庄妍音消失的事。
此刻再看信中,半分不曾提及庄妍音,便知人还未寻到。
如果他们都离开了大周,到时候硝烟四起,庄妍音一个小姑娘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厉秀莹怅然许久,回卧房交代顾景安:“你同父亲与母亲先去与我哥哥汇合吧,我想留下来找找铃铛。”
顾景安坐在轮椅上,他因教厉秀莹骑马而摔断了自己的腿,大夫道得养个百日。
顾景安皱眉:“大哥已在信中说自有齐国的人在找,你一介女流为夫又怎放心。”
“一介女流怎么啦,一介女流就很差了?”厉秀莹将男德甩到他膝盖上,砸得顾景安嗷嗷叫。
“正好长路漫漫,你好好背熟男德。”
她执意要留下来找到庄妍音,顾家人与厉家人没有办法,一向都疼她,只好以她为重。毕竟两家人都是做生意的,此去大齐,基业便都断了,得在那边先好好扎下根。
厉秀莹送走两家人后,便带上贴身丫鬟巧怜与两名会些功夫的小厮,去了怀京。
听她哥曾经在信中提过,卫夷常年走访在芜州与荥泾之间,一无所获。
厉则曾经寄回来几幅画像,让她公公这个县令帮忙在沛山寻找,那画像被她留下一幅纪念,她便拿上这幅画,去找那个六皇子庄威。
总归也是认识过皇亲的人,让那皇子帮着寻找,岂不更好。
厉秀莹一路顺利到了怀京,期间收到一封厉则的家书,厉则在信中斥责她乱跑,让她务必回大齐。
夜晚落脚客栈,厉秀莹提笔回信,告诉厉则她来了怀京准备寻人,寻到人再回去。
同为女子,她太知道如若战乱会遭逢什么了。铃铛待她那么好,她只希望那小姑娘如今有了个有本事的义兄,能过去享享福,千万不要在战乱里颠沛流离。
翌日,厉秀莹早早去了东周大街,举国都在传六皇子每日坐镇信塔,风雨无阻。
来不及领略怀京繁华风光,厉秀莹直奔信塔而去,果真一眼就望见那出众的皇子。
“六皇子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庄威凝望她片刻,颔首:“你是沛山县令的儿媳。”
“我就知道你记得我!”厉秀莹漾起笑,才想起礼数,“民女先给您行个大礼!六皇子殿下,这次民女入京是特意来找您的,我想您一定有办法。”
厉秀莹将画像递给庄威。
庄威瞧清上头的人,神色明显诧异:她们不是认识么?
“六皇子殿下,您知道这是谁?”厉秀莹捕捉到他神色,大喜,“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神通广大,一定能帮民女找到铃铛的!”
“我不识此人”
厉秀莹愣住,打量起他这突然转变的神色。
庄妍音正想在炎热盛夏睡个午觉,被庄威打断。
康礼领着庄威入殿来,她诧异:“你不是在宫外吗?”
“皇姐,我恐是为你添了麻烦。”
他那瞬间的诧异与之后的反应都被厉秀莹牢记在心里,一直追问他是不是认识此人。
庄威料想厉秀莹也许不知道庄妍音的真实身份,故而一直回避。
但厉秀莹死赖着不走,还扬言若是他身为父母官而不帮助她这个老百姓寻人,就是不爱百姓,会将他告官。
“最要紧的是,那顾家娘子道要将皇姐的画像贴满京城”
贴满京城是不可以的,卫封每次来的画像都被庄妍音改了模样才贴出去,若那张画像一张贴,许多朝官与命妇都会知道是她。
厉秀莹的火爆脾气她还是了解的。
庄妍音吩咐初九备车出宫。
烈日下的东周大街人来人往,谈笑声、吆喝声遍布长街。
信塔前守着一个执着的姑娘,厉秀莹穿着一身方便出行的青衣,朴素得不像从前那个自豪地说“我的婚礼是全沛山最风光哒”的女孩。
烈日毒辣,厉秀莹额间不停滚下汗珠。
庄妍音坐在马车上,微微不忍心。
如果她不出现,厉秀莹的确会守下去,不仅会去张贴画像,还会中暑。
厉秀莹同她的关系比对卫封要好,这姑娘应该不难攻略吧?
庄妍音吩咐康礼:“问问她都带了谁来,若身后无人,再将她带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
卫封:举国还找得出第二个如朕这般的男德优秀代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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