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叫“二公子”的网友,特别会赌,每赌必赢。似乎从我会玩网游之日起,我便跟着“二公子”在网游里到处找人打赌,久而久之我们就把别人的法器、功力、服装、游戏币什么的赢了不计其数的回来。
因为腿疾,我在梦里极端自卑,从来不跟“二公子”视频或者见面。
可梦终归是梦,而现实中,生活的惨剧却活生生地不断上演。我从睡梦中醒来后,活动了一下手脚,坐起身来,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我的小渔船就飘荡在这样的一片海上。
我趴到船沿,看到载着我娘尸体的木板还绑在渔船上,而我娘却不见了。
我娘应该已经被海神带走了,现在应该跟我爹在一起吧?我跪在船上,朝着木板的方向拜了三拜,轻声说道:“娘,小鱼不孝,连累您了。小鱼誓为娘报仇!”
我继续跪在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又想起了我哥。
我爹走后,只要不下大雨,我哥和我总是一大早便划着这条小渔船出海。我们将渔网撒下,然后就坐在船上一边等鱼儿入网,一边说说笑笑。
自从我开始做那种奇怪的梦后,我莫名其妙就会读书认字了,无师自通。
有一次我拿着管愈送来的一本书,仔细揣摩了一阵,总觉得那些字跟我梦里读过的字很像,无非就是笔画多点,结构复杂点,我总能根据梦里的记忆猜出它们大部分的读音和意思。
我试着读给我哥听,他居然说我都读对了。我不但读对了,我比我哥认的字还多,书本知识也懂得更多,渐渐地,我便成了我哥的老师。这也难怪,我哥其实并没有正儿八经读过书,他会读写都是管愈教的。
我发现我读书认字的天赋后,曾将管愈送来的书全部读了一遍,又把他的信重读了一遍。我那才搞明白,原来管愈不仅在信里感谢了救命之恩,还说他姓管名愈字志。也就是说,管愈才是他真正的姓名,而阿志只是他的字。
管愈在信中还说,若我哥有心做读书人,可以去他家找他,他还留了他家的地址。不过那时候,我哥已经有了我这个无师自通的妹妹,就完全没有存下那份找管愈的心思。
我和我哥一起出海打鱼地时候,我经常将我梦中读过的书当故事讲给我哥听,他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最爱听的是关于战争和历史的故事,如果我提到了什么打仗的阵法,他非让我将阵法画出来不可。可我也不懂那些阵法,故而总不愿意画,被逼得无奈时就用手沾着水在船上一阵乱画。反正水画出来的图很快就被太阳晒干或海风吹干了,我哥提出质疑时我就耍赖说我不是那样画的。
有时候我会拿着管愈留下的书教我哥认字。我哥学得很认真,不但要学会认,还会学我的样子用手沾着水在船上写字。
有时候,我会教我哥唱我梦中唱过的歌。我哥话不多,歌却唱得极好。他特别喜欢唱那种彰显男子气魄的歌,他的歌声浑厚高亢,总是唱得让整个大海都显得荡气回肠。
可我哥被抓去修皇陵后,每日便只有我划着这条小渔船出海打鱼了。
我运气总是很好,打鱼对我来说非常容易。我也不贪心,每日只打满一篓鱼便收工。我娘总是笑眯眯地夸我能干,做好午饭等着我回家。
我想到这儿,便拿起船桨将小渔船往家的方向划。
今日的我,第一次在归家的船上没有一满篓鱼,第一次没有做好了午饭等我回家的娘。而促使我将渔船划回家的,只有仇恨和找回我哥的希望。
我刚刚将小渔船划到岸边,便看到梁伯抱着梁后浪的尸体,怔怔地站在海里,一动也不动。
梁伯已经很老了,具体多大年龄我也不知道,但他已经满头白发,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牙齿也快掉光了,走路的时候永远佝偻着背,谁跟他说话都得等他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就这么一个老头,妻子死了,大儿子不在家,小儿子又死了。
我赶紧将船停靠在梁伯附近,解下曾经载着我娘的木板,将木板拉到梁伯前面。
梁伯这才注意到我,空洞无神的眼睛往我这边瞟来,将梁后浪放在木板上,嘴唇涩涩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和梁伯默默推着载着梁后浪的木板往海的深处走去,谁也没说话。
突然一个浪打来,冲得我后退了好几步,而梁伯却被海浪带进了更深的海里。
“梁伯!”我赶紧朝着梁伯游去,一扭腰一摆腿,几下就游到了梁伯身边,托起他的头,拖着他使劲地往岸边游。
我从小跟着我哥在海边捉鱼、逐浪。我不但会泅水,我的泅渡速度也是无人可比的,而且我还可以睡在水里。我的泳技连我哥和梁大海都比不过,我哥说,我一定是盐边渔村乃至正东镇最会泅水的。
梁后浪已经被海浪带走了,梁伯躺在海滩上不停地咳嗽,每次都咳出很多水来。良久,他总算缓过气来,哑着嗓子说道:“后浪虽然身体不好,可从小就是个乖孩子。这一辈子跟着我,真的受苦了。”
“梁伯……”我想说,梁伯,以后我照顾您。可我又想,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呢,我怎么能承诺照顾他?于是,我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没再说下文。
“在那儿,那儿呢。”远远的,有人朝我们这边喊道。然后,我就看到周里正和墨鱼魁带着一大堆人朝这边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