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这行的，谁能瞧得起呢？当初我就跟我舅约定好了，只要他保我弟弟一个好前程，我决不与他或我弟弟有任何来往，也不会让人知道我与他们有任何干系。一晃眼，近二十年的光阴过去了，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那姐姐今年芳龄几何？”

“妹妹认为呢？”木盈华嫣然一笑，故意问道。

我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她刚刚提过，她父母去世时她才十三岁，如此算来，她竟然三十三岁了？看不出来啊，真是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她最多也不超过二十二三岁，岁月果然不败美人。

我嘻嘻一笑：“呃姐姐国色天香，看着正是二十岁的妙龄女子呢。”

“妹妹若是个男的，这张嘴还不知能拐走多少妙龄女子。”木盈华语气轻快起来，“干我们这行的，若不能将自己收拾得好点，那是万万干不下去的。”

“可一个人容颜再美，也不可能像姐姐这般不老啊。”我隔着帏帽的纱幔看着木盈华那铅尘不染的容颜，心中极是羡慕。“姐姐你倒是教教我，如何能像你这般一直年轻呢？”

木盈华笑道：“你现在这般年纪，身体尚未完全长开，怎么就担心老去呢？我看你倒是该学学如何扮成个别人认不出来的假小子吧？”

“是了，姐姐说过要教我的，可不能反悔。”我也笑了起来。

“你瞧瞧你，一开心起来就得意忘形了，全是一副小女孩的娇俏模样，哪像个小子？”木盈华又取下帏帽，娇笑着说，“你放心，我说出了你是女儿身的秘密，又公开我的身世之秘，你我便是朋友了，我定会帮你。”

我听了内心极是欢喜。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就算是现在，我也是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的。在梦境中，我还有个闺蜜芳芳姐，可她很忙，我又从小患了腿疾，轻易不能出门，跟她玩和说体几话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在这孤苦无依的都城，突然有了一个如此贴心的姐姐和朋友，我怎能不开心呢？

“太好了！我终于有姐姐了。”我开心地笑了，“那姐姐可得常来看我。”

“我这种人不太适合抛头露脸，常来你这儿也势必影响你的生意。不过，我经常差珠翠楼的小厮坎儿过来买书。下次我给你写信，让他带给你如何？你若有话跟我说，也可让他带信给我。”

我连连点头，欣然同意。

木盈华便如此这般地指点了我一番，告诉我如何打扮得更像个男子。例如做衣服时在腰部和背部内里加层棉花或硬布，造成虎背熊腰的假象，也可让胸部不那么凸显。她又教我如何将眉毛化得粗犷点，又怎样将脸上的白皙与红润用土色胭脂盖住。她还给了我一颗哑声丸，说是吃了后可让声音粗犷如少年郎，每颗可保一个时辰。

我对着铜镜看她给我化的妆，果然阳刚了很多。我又吞下一颗哑声丸，笑着说道：“姐姐何来这么些好东西？”

“我虽是风尘中人，可偶尔也会觉着无聊，想出门逛逛，便想了些法子将自己扮得像个少年郎君。如我这般整日沾染胭脂俗粉之人，要将自己打扮得比别人美是需要费不少工夫的，可若要将自己打扮得丑点，倒是毫不费力。至于哑声丸，本也不是啥稀奇之物。我接待过的一位恩人是大夫，他告诉我东昌国有一种果子，吃多了能让人失声。我便托人弄了些来，让这恩人帮我配制成药丸，只是将药量用少些，不能伤人喉咙，但能让人变声，想不到他试了几次还真成功了。”

“姐姐智慧过人，让妹妹佩服。”虽然她是风尘女子，但她谈吐文雅、有勇有谋，比起尚赫国其他女子来说不知强了多少倍，不得不让我心生敬佩之情。“这都城之中虽然藏龙卧虎，爱读书的女子却是极少，如姐姐这般又喜读书又爱钻研的女子是少之又少。”

“妹妹过奖了，先父在世时为我请过一个教书先生，我侥幸识得几个字，才能在那些文人墨客面前附庸一下风雅。不过，书巫先生写的每一本书我是都要读的，倒不为附庸风雅，只因喜欢。”

“咳咳！”我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清了清嗓子，“姐姐以前都是让坎儿来买的书吗？难怪我以前没见过你。咳咳！这药丸吃着喉咙不太舒服。”

木盈华嘻嘻一笑：“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随随便便几句话便哄得你吞下了药丸，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呢。“

我一惊，心想难道这药丸是毒药不成？可她为何要害我呢？就算是上官轩辕知道了我给监察司的玉佩是假的，也犯不着现在给我下毒。不对，他很有可能下毒，他又不是没给我下过毒。他不会毒死我，但毒残我还是很有可能的。如此费尽心机，是因为书肆外有璃王上官凌云的人守着，里面又有褐樟等人护着吗？

我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正常，却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粗哑着嗓子问道：“姐姐为何要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