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若怯生生的看着师菡,好像师菡就是那吃人的老虎似的。
刚才还与她争辩的几个弟子一看到秦若若这副模样,立马上前挡在她面前。
其中一男子讥讽道:“博士既是人师,就该为人师表,难道还想仗势欺人吗?”
师菡其实很能理解他们,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见着秦若若这种性格刚强却又生的柔弱的女子,难免会心生怜惜。前世,她不也是被秦若若这副模样给骗惨了吗?
见状,她也不生气,只缓缓的踱到几人跟前。
师菡毕竟是国子监的博士,这几人多少有些忌惮。
师菡每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年轻男子脸色涨的通红,紧张的看着师菡,结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师菡勾唇一笑,在男子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手,手掌中握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手上忽的用力,只听一声脆响。瞬间,白色的粉末顺着师菡的手指缝隙中洒落下来。
男子脸色骤变,几乎是瞬间,便啊的一嗓子,你推我搡的见鬼般的跑远了。
秦若若还没反应过来,身前便已是空无一人了。她惊恐的捂住嘴,眼睛瞪大,惊恐不已的看着师菡。
师菡心底好笑,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在经过秦若若身边时,她忽的停下脚步,“有句话你说的不错。”
秦若若惶恐的抬起头看向她,紧张道:“什么?”
师菡冷笑一声,眸子眯起,一字一句道:“我的脾性,的确不算好。”
她说完,将手中最后一点粉末扬手一洒,抬脚离开。
身后,秦若若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好像师菡方才捏碎的不是珍珠,而是她的小命一般。
今日开讲第一天,师菡点完卯后便没什么事了,今日没有她的课业。静室内,
然而,将到放学之际,静室外忽的传来一阵骚动。
师菡侧头朝着冬杏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转身出去。不多时,冬杏一言难尽的回来了,她看了师菡一眼,沉吟片刻,道:“小姐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冬杏向来遇事从容,如今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师菡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国子监大门口处,有一块无字石碑。此时朱红色的大门外,围了一道人墙。
师菡刚走到门口,透过人墙,便看见少年一袭白衣,骑在黑色的马上,侧头以望。
很多年后,师菡都忘不了这样那日的画面。
夕阳斜下,余晖洒落少年身上,似是给他罩上了一层金色光晕,少年俊朗如玉,白衣裹着纤细笔直的腰肢,墨发迎风飞扬。他视线在触及师菡的瞬间,那张明显不耐的脸上,瞬间露出明媚的笑容,朝着师菡柔声唤道:“阿菡,过来。”
人群忽的散开,似是给他们让开一条道儿一般。周围议论纷纷,女子看着喻阎渊的眼神儿里满是痴迷,空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甜腻的味道。男子们既嫉妒又畏惧,不敢上前,只能面色各异的瞪着他。
师菡抬眸看去,对上喻阎渊那双眸子,眼底忽的浮现出前世他一身白衣,策马离京画面。不容多想,师菡大步朝着喻阎渊走了过去,喻阎渊微微俯身,拉住师菡的胳膊,将人往上一带,然后策马离开。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映在国子监外的青石街道上,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马在一处巷子深处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陈年铺子,看起来简陋却很干净。喻阎渊跳下马后,扶着师菡下马。不等师菡转身,铺子内便一阵风似的迎出一道身影,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师菡冲了过来。
“孙媳妇啊!你可算是来了!”
长公主素衣荆钗,手上还拿着一根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紧紧地将师菡拥入怀中。
这场景,师菡惊呆了。她一头雾水的抬头去看身侧的喻阎渊,后者忍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长公主拉开。
他手刚碰到长公主,便见长公主猛地扭头,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孙媳妇劳碌一天,连口水都没有吗?”
景小王爷苦笑,忙进铺子里给师菡端茶倒水去了。
不多时,待喻阎渊出来,师菡已经坐在桌子前洗菜。长公主笑着跟她说了什么,师菡低头浅笑。
直到开饭,师菡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说这里的环境跟长公主的身份就不相匹配,就是长公主这一身素衣的模样,就令师菡震惊不已。
可这种温情的感觉,却是她失去已久的。
不知不觉间,长公主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家常饭菜。
饭后,长公主拉着师菡的手,愤愤不平道:“以我孙媳妇的学识,别说是国子监,就算是太傅也是当得的!”
她也是今日早上才听卢夫人说的,前几日帝师府商公子丞了一篇文章给陛下,陛下直接朱笔一批,命那人入国子监为博士。
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师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