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善良的模范好哥哥高毓,非常有眼力见地热了杯甜牛奶,递到了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的高灵面前。 “你是到酒吧喝奶茶去了吗小姑娘?”高毓促狭着调侃她,“小脸儿看着不红不白的。你哥哥我当年毕业的时候,可是被三个人架着回的家。” 高灵头也没抬,应道:“对,回了家还不消停,愣是抱着马桶唱了整整一宿周华健的《朋友》。” 彼时高灵正低头专心地浏览着手机屏幕,看都没看地便接过哥哥递来的牛奶,直接闷了一大口。 然后下一秒就哀嚎着喷了出来。 “好烫啊!” 高灵不停地摇着手扇风,一边吐着舌头,看起来竟有些像只滑稽的小狗。 高毓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调侃道:“从你一进门,我就看你一直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玩手机,简直认真地不得了。” 高毓突然凑过去,对着妹妹挤眉弄眼:“你这别是临毕业才交了男朋友吧?我还以为您老这四年了都不开窍,原来您这只是反射弧长啊。” 高灵懒得跟他贫嘴,抬腿就打算给他一记窝心脚。 与高灵同学斗了二十余年的高毓先生灵巧地一个闪身,反手长臂一探,一把就捞走了高灵手里握得甚至有些发烫的手机。 “噢!我可爱的小姐。”高毓这货还做了个夸张的鞠躬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十分欠揍,“请问我能有幸瞻仰一下您华贵的大哥大吗,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乱碰。” 看着自家哥哥这幅不要脸的泼皮样子,高灵笑骂了他一句,只能摆了摆手,打算就让他满足一下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高毓按亮屏幕,快速地扫了一眼,随即嘴角一撇,直接就把手机扔回了高灵手里,脸上甚至写满了斗大的“失望”。 高毓难过,觉得自己的傻妹妹十分之不开窍:“高灵同学,你看着我。” 八卦先生高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忧愁地向着妹妹高毓痛声道:“所以你大半夜的,就是在对着这条雪橇犬发花痴吗灵灵!” 看着高毓这幅模样,高灵忍不住笑到满沙发打滚。 天知道! 陆老板的朋友圈里竟然全是晒狗的照片与视频,简直丧心病狂! 他养的那条叫262的大狗更是镜头感颇足,时而耍酷时而卖萌,简直让高灵看得爱不释手。 “懒得理你!”高灵踢着拖鞋打算干脆去洗漱睡觉,回头就对着高毓摆了个鬼脸。 戏精先生高毓见状,立马苦了一张俊脸,继而紧紧地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嘴里甚至还念念有词:“……长兄如父啊长嫂如母……而吾妹叛逆,真真伤透我心……” 一只拖鞋立马横飞而过,来势凶猛,不留半点余地。 洗漱完毕熄了灯,高灵静静地躺在床上。手机的屏幕忽明忽暗,她不甚在意地随手抛动摆弄着。 窗外的月色晦暗,高灵的头脑在黑暗中逐渐沉寂清晰,她想到了陆池所说的话,甚至开始不断的回忆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回家的路上她不由得怀疑,这一切不过只是她酒醉之后的南柯一梦。然而手机中陆池朋友圈的一条条真实内容,又不容分说地将她强行拉回现实之中。 这让她觉得既陌生又惊奇,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兴奋激动。 自出生以来的这二十二年,高灵常常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难免觉得孤独。仿佛是捧着一方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打开的宝匣,但在其他人眼里,却只是一片令人不解的虚无。 她也曾在幼年之时懵懵懂懂地同父目讲述她所看到的一切。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父母温柔的安抚之下难掩的担忧。 高灵从小就常常因为这奇怪的能力而被鬼灵捉弄。杯中的奶茶,碗里的米饭,手中的零食,等等等等。被贪玩的鬼灵偷吃抢夺简直是家常便饭,因此她也慢慢养成了个狼吞虎咽的坏毛病。 而现如今,却有人带着她一同打开了那怀里的宝匣,甚至将其开拓成了一方通向新天地的、瑰丽奇幻的大门。 而陆池就站在那门内,向她伸出双手,引她前去了解探索。 她并非毫无戒心,可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叫嚷着,渴望着去了解那个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她太过孤独了。她再不也不想独自一人去承受这一切,她希望有人能够解答她的所有疑惑,也希望她能所有的“反常”能够被人理解。 窗外月色半掩。 星辰闪烁、浮云缥缈,而有的人今夜注定无法成眠。 —————————————————————— 高灵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等她缓过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第一天“上班”,高灵暗暗记着陆池昨天交代过的工作时间,提早便抵达了酒馆。 可能是时间太早,外室并没有客人,甚至连室内的灯都没有点亮,显得有些昏暗。 只有昨日那个穿着蓝T恤的黑发小哥,沉默地坐在吧台后,沉沉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高灵走近了些,想同他打个招呼,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因为她发现,就在那蓝T恤小哥额前垂下的碎发后,那隐约露出的半张惨白的脸上,竟然有惨淡莫测的幽光隐隐浮现着,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愈发诡谲万分。 高灵觉得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店里能让高灵唯一觉得稍微熟悉的陆池并不在,而这不知名的小哥又如此诡异莫名。 高灵甚至想静静地退出去,但腿脚却突然僵硬地不听使唤。 正在高灵进退两难之际,那小哥却动了。 只见他依旧低沉着头颈,却轻哼一声,薄唇冷然,勾出了个极为轻蔑残酷的弧度。而他的声音低沉冰冷,细细听来,仿佛说了两个字: “弱鸡。” 说罢,那小哥便站起身来,把手里的手机轻轻地丢在吧台上,左右轻摆着脑袋,“咔吧咔吧”地活动着脖子。 只见那屏幕正中,有个花哨的英文单词若隐若现——“Winner.” …… 高灵突然觉得压抑了一肚子的槽点,却不知道如何倾吐。她看着一脸茫然的黑发小哥,神色复杂。 兄弟啊! 你玩手游就有个玩手游的样子好不好! 屋里这么黑也不知道开个灯眼睛要都玩瞎了!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保护脖子你可做个颈椎保健操吧! 陆池进店之时正看见这一幕。 王霜跟着高灵,两个人仰头望天,一起同步晃着脑袋。 “……对,就仰着头像这样,在空中多画几个‘粪’字——对对对,就是这样——脖子就舒服多了。我跟你讲,颈椎病要是落下了,那是相当遭罪……” 王霜闻言,认真地“嗯”了一声,开始继续在空中用脑袋摆着点撇横竖。 “咳咳。”陆池清了清嗓子。 高灵摆正脑袋一瞧,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挂了满脸笑,狗腿子般地凑上前去,说道:“哟,早呀陆老板!今儿天气挺好啊,您老什么指示?” 陆池好笑地看着外面的傍晚夕阳红艳艳的火烧云,微笑地看着高灵回道:“是挺早的。” 尬聊失败的高灵摸了摸脑袋,正打算搜肠刮肚地继续寻找话题,却忽然听得门外突然传来了没睡醒般的懒散男声。 “我回来了。” 高灵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道士模样的高大男人,拖着个玫瑰金色的拉杆箱,晃晃荡荡地进了门。 那男人的发髻扎得很是凌乱,大褂松垮地搭在肩膀上,领口松散。但眉长入鬓,面目清秀。尤其一双凤目狭长上挑,竟有一番别致的艳丽。 然而那眼下重重的黑眼圈却仿佛熬了半个月的通宵一般,熊猫似的。以至于这张本该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面庞,显得颓丧无比。 “先把高铁票给我报了,转我网银上——没钱订外卖了。一大早就没吃,马上就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