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全年级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可物理老师没能换成班级，从那以后，八班的人只要看到她，就一定会嘲。”蒙朝的脸贴着她的掌心向乾和之这一侧转了转，眼中有不明显的冷意，“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原本他们对你没这么大意见，后来却对你一直不太客气吗？因为就算不情愿，你也是学生阵营，你对她低头，就代表了整个班级向她低头。”

乾和之被蒙朝的眼神看得有些无措，“可…可是我…我不知道。”

蒙朝耸了耸肩，神色恢复如常，对他笑了笑，又重新懒洋洋地转回去看操场，“是啊，你不知道。”她跟着叹了一声，“可谁在意呢。”

每周五乾和之都在班级里留到很晚，这个星期也是同样。今天没有轮到乾和之值日，所以他就在座位上写作业。

这周的值日生打扫班级卫生不太认真，到乾和之的座位附近干脆偷懒跳过，拖把使得飞起，水甩得到处都是。

乾和之下意识抬脚躲了躲，刚躲完乾和之就感到不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值日生就先阴阳怪气地刺了两句。

“装什么清高啊，”对方不耐烦地说他，说完自己先笑了，“别人都回家了你还在这里努力学习，真不愧是年级第一，我要是像你这么努力，恐怕都能直接上火星了。”

乾和之没有回话，他也认为自己坐在这里影响到了同学值日，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坐到教室里的人全走光。

他看了一眼时间，看了一眼手机，又站到窗台边上看了一眼校门的方向。门外的车辆已经全部离开，乾和之等了会儿，不开心地撅起嘴巴。

然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这个号码中午也给他打过电话，但乾和之当时没有接到，后来他上了两节课，就忘了这回事了。

略微嘶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你这秋千还要不要了啊？”

乾和之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一叠声儿“要的要的”，又问是不是已经做好啦。

木匠店的老先生很光棍地回了句还没开始，“这么久没动静，我就打电话问问你还要不要，别等我开始做了你再说不要，浪费我时间。”

“哦，要的要的。”乾和之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只知道呆呆地重复，然后他想起了木匠店的关门时间，多问了句，“您现在还在店里啊？”

老先生却不回答乾和之的问题，只搁下一句，“还要就行。”就非常冷酷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乾和之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连晚饭也没去食堂吃，直接收拾了课本和作业，背上书包出了校门。

经过门口保安亭的时候，乾和之莫名有点振奋。

“同学，怎么现在才回家啊？来接你的车呢？”

被搭话的乾和之吓了一跳，还以为要被保安拦住。然后他看到保安翘着四字腿靠在椅子里，没有不让他离开的意思，就松了一口气，紧了紧肩上的包带，站在原地乖巧地答，“家里人有事，今天我自己回去。”

保安大约是闲了，抓着乾和之唠了好久才放他走。

乾和之用手机查询到达生一路的方式，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开始等车。倒了几班车到木匠店的时候，天都已经转暗了。

乾和之进门，正对上老先生的背影，老先生头也不回地抛出一模一样的开场白，“来做什么？”

乾和之进门的脚步顿了顿，对着半点不客气的老先生忽然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于是答道，“我想做一个秋千，放在院子里的。”

老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臭小子。”

乾和之知道这是认出了自己的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您不是说要开始了吗，我特地来看看，”他左右转着脑袋，“在哪儿呢？”

老先生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一眼，“还在厂里放着，这儿就屁大点地方。”

“哦。”乾和之失望地答了一声。

老先生于是继续忙手里的活儿，放乾和之在边上杵着，不理他，但也不赶他走。

乾和之在边上看着看着，人就发起呆来，直到他肚子叫了两声，他还是没反应。

老先生拿把尺敲桌子，“出去，吵着我了。”

“哦。”乾和之没有灵魂地点点头，捂着肚子走了。走的时候他在想，这老先生话少脾气差待客又不热情，应该和学校保安中和一下。

乾和之到边上的快餐店吃了份绵软的薯条，油得吓人的香肠，和香精味很重的椰果奶茶。离开的时候他很疑惑，这样的店怎么还没有倒闭。

他在路边走了一段，错过两个公交车站。

到第三个车站的时候，他停住，凑近了，看向他回到学校必乘的那一路公交车，鲜红的时间标上写着：末班车1920。

乾和之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1925

“啊呀，”乾和之平静地叫唤了一声，“没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