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简明开始放暑假。
暑假后的一个星期,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傅闻声开车载着乾和之一起到学校领期末考卷,顺便拿年级成绩单。
“乾和之这一年进步很大,”临走的时候,班主任站起来送他们,“三年级的班级安排估计到七月中旬就能在学校系统查到,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关注一下。”
虽然班主任夸了乾和之进步很大,但乾和之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是对着他年级第一百五十二的排名愁眉不展。
这次期末考卷的难度比前几次周测和月考的难度都要大,乾和之的成绩和排名都下降了一点。他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有一点沮丧和担忧。
乾和之本来想悄悄地问班主任要个准话,关于他这个成绩能不能进四班,但有点没好意思。他想了想,转头拍了他的成绩单和年级排名,发给了蒙朝。
蒙朝不愧是实验班精英,乾和之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排名进四班应该没问题,实验班到高三会多塞一点人,一百六一百七的排名向前,上四楼的问题应该都不大。”
乾和之满意了,他对蒙朝的脑袋瓜有信心。
乾和之给何徽发了消息,何徽回了通电话来。
电话那头的何徽哭天抢地,“乾啊!我保二争一的梦想破碎了!乾!能不能进三班都悬!我妈已经在帮我联系补课老师了!快来护驾!”
乾和之听了也很意外。
“真是怪事,我以为简明的各位都不学习的,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有钱了居然也这么拼。”何徽长叹气,“我的生日计划被我妈取消了,她说到时候就赏我吃一口蛋糕,其他什么都别想。”
“什么生日计划?”
“嗨呀,就是请你们仨,还有我以前的几个同学,到我家郊外的别墅轰趴,除了佣人以外不留一个大人!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烧烤!可以到附近的度假庄园赛车玩帆船!然后熬夜打游戏!你菜没关系!我很强!我可以带你飞!但你不能一直这么菜,你得进步才行。”
乾和之“嘿嘿”笑,“听起来很有意思。”
“是啊是啊,”何徽也在那头“嘿嘿”笑,然后又叹了一口气,“现在什么也没了,只能等明年我再邀请你们来了。”
何徽后来还说他听到了妈妈安排的暑假补课表,简直媲美在校上课时间,“不过我听说,市里其他学校都只放一个月的假,有的甚至只有半个月。”
乾和之不了解行情,还以为简明和其他的学校都是一样放假的,“这么短?那他们剩下的时间怎么办?还在学校上课吗?”
“是啊,就正常在校上课吧,我还听说有的学校晚自习上到晚上十一点半。”何徽轻轻叹气,“简明的升学压力小得多呀,所以我才觉得我进实验班没问题的。”
这一通电话成功地把乾和之打焦虑了。
他快乐的假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想到他在学习的时候,其他学校的学生在补课他在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在补课甚至他晚上十点半洗漱上床的时候,他们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紧张刺激的夜间学习。
乾和之焦虑地坐在沙发上乱拨头发。
过分焦虑导致恶心。
老房子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乾和之抬头看了眼,没压住忽然涌上来的强烈的反胃感,对着一只脚刚踏进门的项齐干呕了一声。
项齐看了眼身后的傅闻声,无辜地摸摸脸,“我长得这么恶心吗?”
补课老师给乾和之弄来了好几张市里其他学校的期末考卷。乾和之做了一张,发现他们的试卷难度比简明的期末卷还要大,头都大了。
这让乾和之更加不敢放松休息了,在老房子只住了一个星期,就焦灼地连夜搬回周密园这个清净之地学习和补课。
项齐后来来周密园的几次,回回都碰上乾和之在写作业。他很惊奇地对傅闻声说,“我当年读私立学校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学习压力,小之也太刻苦了。”
傅闻声头也不抬,“还行吧。”
项齐自说自话地给自己剥了个橘子,经过傅闻声的时候往傅闻声嘴边递了一瓣,“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心性不定,放假不想着打游戏只想学习,已经很好了。”
晚上十一点,傅闻声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
乾和之自从放假以后,每天都在十点半左右睡觉,比在简明的睡觉时间早了一点点。但今天他因为做了外校试卷,精神紧张,所以撑到这会儿也没睡。
实际上在傅闻声提醒他之前,乾和之已经偷偷地打了好几个哈欠。可他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够,于是他拒绝休息,“我今天学到十一点半。”
傅闻声挑挑眉,没说话,自己去洗漱。
书房里只剩乾和之一个人。明明很安静,乾和之却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主卧传来的水声似的,温热的水滴滴答答地敲在身上,冲走夏日过盛的暑气和疲惫。
就是两个字:舒爽。
乾和之的脑袋点在桌面,看着因为距离过近而变得模糊不清的汉字和字母,缓慢又吃力地眨眼,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彻底合上了。
乾和之是被洗完澡准备睡觉的傅闻声用笔敲醒的,傅闻声的笔在他脑壳上很有节奏地一弹一弹,像和尚敲木鱼。
乾和之哼哼唧唧地抱住自己的头。
“上床睡觉。”傅闻声命令道。
乾和之看了一眼时间,2345,哇这么晚了,今天不能再学习了,于是乖巧地点头,带着三分愉悦三分懊悔,和九十多分困倦,踢踏着拖鞋奔进次卧。
乾和之第二天晚上又说要学到十一点半。
傅闻声挑眉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怀疑。
乾和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昨天是个意外。”
这晚乾和之确实没有中途睡着,但从十一点往后,他打了无数个哈欠。哈欠打多了,眼泪就汇聚在眼里,甚至不用眨眼,就淌了下来。
乾和之吸吸鼻子,捏了张纸巾揩揩眼角,在心里演戏,“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作业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