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商场里人来人往。李桑怀没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身后的跟屁虫。因为之前的约定,小白很自觉地保持着一米之外的距离。
小白一会磨磨蹭蹭,一会又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即便如此保持着距离,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仍是足够的暧昧。不知不觉中打消了不少男人想要上前向李桑怀索要电话号码的念头。
每当有雄性生物试图朝着李桑怀多看两眼的时候小白就会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即便是路人怀里抱着的狗子,小白也会进行眼神威慑。瞪久了,小白的眼睛就像兔子一样,得了红眼病。
电梯里响起一个妇人不满的声音。她冲着小白不满道:“看什么看!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家旺财哪招惹你了?”
那妇人身边一个看上去一脸囧像的男人扯了扯妇人,对着小白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对妇人道:“老婆,公共场合你就不能消停些。”
妇人一把拧过男人的耳朵。
“还有你呀!你个死鬼!眼睛往哪看呢!那姑娘身上镶了金子还是怎的!从她进电梯的时候,你就死盯着人家看。小心长针眼!”
李桑怀透过电梯的镜面箱门发现身后的小白正瞪着眼用眼神和妇人怀里的小泰迪较劲。小泰迪也不怂,对着小白龇牙咧嘴。
面对李桑怀投来的鄙视眼神小白只是耸耸肩,两手一摊,一副我是清白的,不关我事的模样。
妇人见面前这两小年轻眉来眼去,关系亲昵,便以为是小两口,她便逮着机会得理不饶人道:“喂,小姑娘,我说你家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也不好好管管。你看把我家旺财宝宝吓得。我家旺财可是进口品种,吓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李桑怀哪是那种会白白吃亏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可能。虽然她不在乎小白和一只泰迪横眉瞪眼,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还是这一人一狗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这老女人把她也给扯进来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吵架这种事她可向来没怂过,李桑怀双手交叉在胸口,翻了个白眼道:“嚯!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啊。”
“你……你怎么说话呢!说谁呢!”
“谁应声就说谁呗。小爷我几百年来都是这么说话的,怎滴?听不懂啊?”
“你……你这人,有没有家教!有没有素质!”
“小爷我没家教,没素质,赖皮一个,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咬我?哼!”
“你你你……”
“你什么你。”
“狐狸精!长成这副妖精模样出来勾搭男人!”
“老女人!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狐狸精!”
这具身体被女人记恨的属性果然再次成了李桑怀躺枪的主要原因。在女人眼里她这幅模样就是一个充满了威胁的狐狸精,这是她命运中逃脱不掉的魔咒。
李桑怀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被人指着鼻子骂自然令她炸了毛。只见她撸起袖子,双拳叉在腰间伸长了脖子准备动手好好修理这个泼妇。
眼见情况不妙,小白从身后死死抱住已经上头的李桑怀,那囧字脸男人也拉住了那妇人,两个男人会心地对彼此露出了一个尴尬又抱歉的笑容,任由两个张牙舞爪的女人隔空叫骂。
“老女人!我要揍得你满地找牙!”
“哎哟喂,老公,你可听见啦,这狐狸精要打我呢!你还看着,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不活啦!”
“你给她松开。别拦着!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李桑怀怂恿着那个囧字脸男人。
叮的一声,电梯到站。小白从身后抱着张牙舞爪的李桑怀将其强行拖出电梯,囧字脸男人挥手对小白说道:“兄弟,别介意。女人嘛,在家里被宠坏了。”
小白也是会心一笑,道:“可不是。女人嘛。理解万岁。”
待电梯门关上李桑怀这才注意到小白从身后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小白一眼。小白感觉到了杀气,很自觉地松开手,高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绝对的清白,绝对没有想要借机会揩油占便宜的想法。
李桑怀整理了一下衣服没好气道:“理解万岁哈?你们挺熟?”
小白吞吞吐吐道:“本……本来不熟,这不,同病相怜,被压迫阶级的心声产生了共鸣……”
李桑怀:“我说,你是不是变态啊?那狗和你有仇还是怎的?没事和一条狗较什么劲?”
小白:“我不喜欢狗。”
“也对哦。你是猫嘛,与狗势同水火。这倒是可以理解。咦?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沙子太多,太扎眼。”
“沙子?这里是商场,哪来的沙子?我给你瞧瞧。别动。”
李桑怀粗鲁地一把拽过小白的衣领子,将小白那一米八三的身高稍稍拉低了些,接着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捧着小白的脸凑近了些,朝着小白的眼睛里瞅了又瞅,一张大大的脸倒映在了小白的瞳孔里。
小白乖乖地被拽着领子,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捧着脸颊,微微弯着腰,曲着膝盖,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两人四目对视,看到了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李桑怀那双美眸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一张樱红的小嘴近在咫尺,长发间茉莉花的香气令人神往。
小白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令茉莉花的香味充满了胸腔,忽的感觉时间在这一刻渐渐放缓,直到静止。他仿佛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夜空中穿越时空的星河。
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色裙衫的古代女子怀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站在秋天枫叶飘落的树下正含情脉脉地远远望着他,渐渐地,景象变得清晰,他看清了那女子的脸。那和李桑怀一样的面庞上挂着两道泪痕,那双望穿秋水的眸子之中挂着泪……
短短一瞬,在李桑怀眼里只是回眸眨眼的功夫,在白景的眼里竟已经穿过了千年,回到了过去。
李桑怀见小白又在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使坏地对小白的眼睛猛地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小白的脸,将这个发愣走神的家伙给叫醒,见这小子还没缓过神的样子,便又拉扯着小白的脸。
她用力捏了一下小白白净的脸,调侃道:“喂!大白天的,做梦呢!瞧你这模样,又在想女人对不对?别急着否认,大家都曾是男人,你这眼神明摆着嘛。哪家的姑娘这么有魅力?能让咱小白迷成这样?”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神经有铁锚链子一般粗,她不知这样的举动对于男女之间有多亲密。她倒是觉得没啥,可在旁人眼里这样暧昧的举动仅适用于恋人之间打情骂俏。说白了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狗粮,凭这两人的颜值,说得更严重一点就是扰乱公共秩序。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小白早已经体无完肤,死在了周围男人嫉妒的眼神下千万遍。
李桑怀靠得很近,现在的她早就把一米之外的规定忘得干干净净。用她的逻辑来讲,她主动靠近小白可以,这是纯粹的友谊。可小白若是主动想要靠近她就不行,那意味着有图谋不轨,有想要揩油占便宜的嫌疑。
李桑怀主观上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身为女人的事实,行为举止大大咧咧,自然也没有擦粉化妆或抹香水的习惯,可是小白却还是闻到了李桑怀身上扑面而来的体香味,那是一股茉莉花的清香,这味道令人沉醉,好生熟悉……
“你偷用我的洗发水了?”小白被李桑怀捧着脸,小脸通红,就在鼻血又要不争气流下来的时候他急忙转移了注意力质问道。
李桑怀:“没……哪有!我是那种人么?”
小白又嗅了嗅鼻子继续质问:“还用我的肥皂了?”
“哎呀,就用了一丢丢。跟个娘们似的,我还用你剃须刀刮腿毛来着。怎滴?”
“什么!”
“呼呼”就在小白惊呼的时候李桑怀对着小白的眼睛里吹了吹,一股更浓郁的茉莉花香气扑面而来,顿时把小白那一惊一乍的火气给吹到了九霄云外。没办法,小白对茉莉花的香味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就像猫遇到了猫薄荷一样。这就是他目前为止已知的唯一弱点。
“我看呐,你这根本就不是红眼病,而是小心眼!你眼睛里只有眼屎,哪来的沙子。你在博取我的同情对不对?”
李桑怀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脸,示意已经检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