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一 一绾青丝 7(1 / 1)幻城同人 幻世情殇首页

例常前文提示:碧绾青便是卡索,罹天烬尚不知情。    ***    一个不省人事的文弱士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髫小儿,深更半夜,能去哪里?用脚后跟想都猜得出来,定是被别有用心者带走了!    趁人之危,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罹天烬像头被触了逆鳞的恶兽,狰狞着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脸,牙根磨得咯吱酸响,一双怒目暴突,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敢伤他分毫,我要你们永世不得安宁!敢加害于他,我便要你们一族陪葬!!    突然,尖利的号角声划破寂静夜空,聒碎了无数午夜梦回的片刻乡愁。营帐外渐起喧嚣:嘹亮的马嘶,杂沓的脚步声,披坚执锐的钝响……潮水一样蜂拥而至,掀起耳膜一片金戈铁马的嗡鸣。    差点暴走在惊怒交加中的罹天烬,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纷乱拉回了苟延残喘的一息神志。按捺住胸腔隐隐躁动的嗜血怒潮,罹天烬转身出了营帐。    不知何故,整个营盘都骚动了。渐次点亮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仿佛在野兽巢穴里放了一把冲天大火,陡然惊醒了酣眠的血腥獠牙。    刚才的号角绝非普通的集结号,而是随扈赤甲的一级战备号。此号一起,意味着不是敌人偷袭,便是中军大帐遇刺。无论何种情况,都有足以颠覆一个皇权,决定一场存亡的险恶。此时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却都惊悸莫名、一头雾水。    罹天烬属于战神的全部荷尔蒙本就因碧绾青的失踪而泛滥成灾,此时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杀气腾腾。方圆十丈开外的活物都能被那股六亲不认的杀意激一个哆嗦。于是,挡住去路的密密麻麻的枪林戟雨,如有神助般自动分水两侧。罹天烬铁履踏处,所有军士自动让行,人人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    罹天烬决堤的怒火镇静了不少,从脊背到脖颈却蔓延出无边无际的凉意,转眼遍布四肢百骸,透骨入心。碧绾青能不能撑住,他着实没底。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雷霆遽变未能给他廿载之久,“锦书难托”之意却更胜“乌头马角”之约。当年与卡索生离死别之时也不过如此。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承受一次天人永隔。    钉多木烂,水滴石穿。望尽天涯萧瑟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终归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初生牛犊,摔倒了还能再爬起来,头破血流也能当家常便饭。    罹天烬闭了闭眼,如鲠在喉,沧桑的疲惫感一念难收。第一次如此撕心裂肺地品尝到“天意”二字如有实质地兜头砸下,着实乃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的两世,第一世不信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结果自己死得凄惨伤情,第二世不认命,遇佛杀佛,逢祖弑祖,欲与天公试比高,结果两次亲见所爱死于非命!    这便是天意难为吗?如今可还敢大言不惭一句“大不了,重头来过”?    忽然心绪涌动,他无限慨叹,一句话油然而生:    不知苦处,不信天命。    罹天烬不敢停留,一路大步流星直奔中军大帐,眼前寒光逼人,赤炎剑已离鞘在手。碧绾青下落不明,找也无迹可寻,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心道:“重头来过已然痴心妄想。绾青,若是晚了,我便陪了你,也是幸事。”    中军大帐里三层外三层,被重甲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敢擅入帐内。罹天烬畅通无阻,来到大帐之前,如一尊巍然大山压住了整个营盘的躁动。    副将赶忙上前,抱拳一礼道:“启禀殿下,有重犯越狱,挟持了我王。目下,犯人虽已被围堵于大帐中,但我军投鼠忌器,无人敢冒进。您看?”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挟持父王?”罹天烬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大帐说道。    “是……”副将言辞闪烁,神色难看得很,却最终硬着头皮说道,“是落堂皇!”    罹天烬一凛,心下冷哼。    怨不得心虚,原来是你与父王想保的人!今日还勾结那厮要置绾青于死地。义正辞严什么“引狼入室”,自己还不是养虎为患?这链子还没拴稳,倒被那养不熟的疯狗咬住了。    脑子里风卷残云,下意识略有所察:不对啊,此事定有蹊跷!    诧异一闪而过,罹天烬沉声问道:“落堂皇区区一介凡人士子,何以挟持父王?父王幻力之强,三界可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难不成那厮一夜之间飞升成上古之神了?”    “这……”副将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也不敢抬头,只敷衍道,“属下实在不知,请殿下降罪。”    “哼,一问三不知,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何用!”罹天烬不满地讥讽道,可是心下却和明镜似的:此间必有猫腻!    “呜呜呜……公子……”    突然,帐中传来几声孩童啼哭。罹天烬心脏骤缩,猛地抬起头来,一口气便顶到了天灵盖。憋着没有发作,他啮齿道:“帐内被挟持的还有谁!”    “是……是碧绾青和他的书童……”副将一颗脑袋瓜子快扎到自己前襟里去了,直想把自己埋成一只铁鸵鸟。    罹天烬手上攥得咯吱作响,浑身杀气山呼海啸般一掀十丈,不管不顾地涌向四面八方。副将当场噎了一个激灵,差点儿闭过气去,一时间,身子晃了晃,险些出师未捷身先死。周围兵士枯草一样,被狂风似的杀意幻力扫倒了一片,远点的也脚步踉跄着退了数步。大帐幡帘也被撩得哗啦啦直响,所有人都在猎猎气流中瑟瑟颤抖。    突然,帐内一阵狂笑,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无所畏惧地叫嚣起来:“烬王子!是烬王子到了吧!烬王子屈尊前来,落某不胜荣幸啊!何不入帐一叙啊?哈哈哈……”    罹天烬眼皮一跳,满眼戾色,翻手一撂还剑入鞘,手中一抖,卸下佩剑,转手扔给副将:“传我军令,谁也不准擅自入帐。一切以父王和人质性命为重!”说罢,他大步而去。    副将险些没接住剑,手上扑棱了两下,才堪堪抱住了赤炎剑,慌忙一迭连声:“是,是!末将遵命!”    罹天烬矮身入帐,迎面只见落堂皇手持利剑架在火燚脖子上,一副扬风炸毛的疯癫状,那道一字连眉竟别开生面地绽成了花儿。火燚依然坐于王座上稳若泰山,只是脸拉得奇长,活像吃了苍蝇。而碧绾青侧倚在侧首席位上,似乎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比先前更加灰败。碧玺伏在碧绾青膝上哭得直打嗝。    王案旁的香台上百年不遇地点着士子附庸风雅时所用的香,倒是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颇为怪异。    罹天烬脸颊绷成了棱角分明的直线,刚要抬腿上前,碧玺便哭着扑了过来:“殿下……您好歹来了……落公子要杀我家公子!”    碧玺一个孩童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吓得魂飞魄散,甫一见到罹天烬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跌跌撞撞跑来,扑在罹天烬脚下,八爪鱼一样抱着救星的腿不撒手。    救星爱屋及乌,心中怜惜不已,却极为不耐。毕竟是火烧眉毛的对峙之时,哪里能顾忌的到一个哭鼻子的小童。罹天烬赶也不是,哄也不是,焦躁地低下头看了碧玺一眼。    碧玺此时也抬起头看向罹天烬。两人目光相触,罹天烬便是一愣。只见碧玺虽哭得脸红脖子粗和祝寿发糕似的,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一边打着哭咯,一边使劲儿眨眨眼睛,那里面还闪烁着灵动的光。    罹天烬立刻心领神会,弯下身子近乎于慈祥和蔼地将碧玺扶了起来,掸了掸他身上的土,握着那一双小手安慰道:“别哭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我在,定会主持公理,不会错杀好人,也不会放过歹人。你先出去,这里危险。”    “不,公子在哪我便在哪!”碧玺眼神坚定地摇摇头,抽噎着平静下来,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又操起一嘴稚气,“我家公子方才清醒之时,让我转告殿下‘落公子只是误入歧途,并非为非作歹、为祸大局之凶徒。请殿下好言相劝,落公子知轻重,懂进退,定然迷途知返。’”说完,碧玺扭头跑回碧绾青身边,蜷缩在碧绾青身后,不再哭泣。    “哈哈……假仁假义,半死不活、死到临头还不忘做戏,蛊惑视听!”落堂皇不把碧玺放在眼里,对碧绾青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对于罹天烬对碧绾青的偏袒,落堂皇显然已破罐子破摔,不以为然道:“没想到啊……人人畏惧的火族‘战神’哄小儿夜啼也是一把好手……哈哈哈……”    罹天烬置若罔闻,神色漠然地欲抬脚近前。    “不准过来!!”落堂皇嗷的一嗓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吠出了破锣的水准。手中长剑哆嗦着一提,火燚颈上便见了红。    罹天烬顺从地停在原地,不再贸然近前,只是负手而立一派淡然:“落公子,你拼死越狱,不惜以身犯险劫持绾青公子,还好巧不巧地劫进中军大帐,想必定然有话申诉。若是你现在便伤了父王,恐怕冤情也不必说了,刺王杀驾乃大罪之首。”    一语中的,落堂皇手中一颤,提剑的手果然松了下来。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心中甚为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却是对火燚道:“王,晚生不惜以下犯上、冒死进谏,全然凭着一腔热血、耿耿忠心。碧绾青来意不善,图谋不轨,此刻我便能证明!请陛下再信我一次!”    剑还架在脖子上,嗖嗖小寒风直钻后脊梁,火燚却坐禅似的八风不动,沉了片刻,阴沉说道:“落公子虽急于求成、手段过激,但初衷向善,其心可恕。”    有了火燚的承诺,落堂皇像吃了一大把定心丸儿似的大大松了一口气。手中剑当啷落地,他双膝齐跪,动之以情:“请陛下恕我惊驾冒犯之罪!晚生定当铲除奸细,誓死报效!”    火燚:“好了,起吧。”    “谢陛下洪恩!”落堂皇拜了又拜,眼含泪光,感动得恨不得要以身相许了。    “落公子,父王胸襟开阔,不计前嫌,网开一面,你可不要辜负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啊!”罹天烬适时添油加醋。    像打了几管子的鸡血,落堂皇豁然从地上爬起来,拱手一礼道:“谢殿下既往不咎,再造之恩!”    “陛下,殿下,晚生惭愧,方才的确有越狱潜逃之意……”落堂皇又人模狗样地直立行走了,拨了拨眼前乱发,颇有风度地一甩扯出几个口子的广袖,背过手,声情并茂,娓娓道来,“然,晚生误打误撞经过碧绾青营帐,发现其书童在营帘外鬼鬼祟祟,似有不可告人之隐。晚生虽遭奸人诬陷,无奈之下不得不亡命天涯,但始终心系我王。遂,冒死制住其书童,冲入营帐,发现了碧绾青的秘密!”    “今日大帐对峙时,碧绾青奸险狡诈、巧舌如簧,虽当众摘了戒指,但并不能代表不存异心。那戒指虽并非幻颜戒,但却的确和他身负秘密有重大关联。戒指不过离身须臾,他便一夜白头,虚弱至此,想来必然是有重要隐情的!若不能查实此隐情,岂不是等同于放任隐患?”落堂皇条分缕析,说得好似头头是道。    火燚一挑眉,斜睨过来:“嗯……那如何证明碧绾青此症与戒指有关?”    落堂皇再拱手:“这也好办,请陛下将戒指再戴于他手上,若是能令他恢复如初,便足以证明此戒大有来头,极可能与敌族有关,而碧绾青也难逃里通外族之嫌,只需加以刑讯审问,水落石出之日必不久矣!”    火燚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碧绾青,片刻便收回了视线,伸手打开漆盒,取出了那枚戒指。    落堂皇喜形于色,忙不迭前据后恭地捧出双手接过戒指。他端着尚方宝剑般捧着戒指,十分之扬眉吐气,几步跨到碧绾青身前,抓起碧绾青的手,呆愣了片刻,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又带回了碧绾青手上。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昏迷不醒的碧绾青身上。整个营盘都快为他翻了天、揭了底,而他依然无知无觉、酣甜入梦,连呼吸都清浅得很,仿佛一尊睡美人的雕塑。    一时间,大帐内风凝水息、落针可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似乎定格在此刻,落堂皇有等到天荒地老之心,却没有至死不渝之意,他惜命得很。此时那一线连眉已经不知该往哪摆了,与他的主人一样但凡有毛的地方都根根倒竖。额角的汗珠也开始不听使唤地涔涔而下。    而睡美人静美依旧,冰雕玉砌似的万年酣睡,银发泻满了身,衬得朱唇鲜艳欲滴,病态的苍白仿佛一碰即碎,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没等火燚发作,落堂皇已禁不住浑身打颤了,小人得志的肆无忌惮逐渐化成如履薄冰的心惊胆战。    “啪!”一声震响,吓得落堂皇腿一软差点跪下。火燚额头青筋暴突,脸色已成锅底灰,这一掌拍在王案上,震得满桌物件卡拉拉直响。    没有比罹天烬更心知肚明的了,锦盒里的戒指就是他以假乱真换出来的。此时他佯作不明所以,只管推波助澜:“落公子,我倒是没看出来绾青公子有什么变化,难不成是我眼拙,或者是这戒指又戴错了?”说着,又觑了觑上首火燚。    “……”落堂皇此刻哪有心思跟他做口舌之辩,一脑门子官司解不开,理不清,自己也没搞清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脑子里雷电交加、疾风骤雨,一时无言以对。    “公子……呜呜……公子……你醒醒……”碧玺不知何时又摇着碧绾青的胳膊呜咽起来。    火燚谁也没有问责却缓了声色对碧玺招招手:“小孩儿过来。”不知是火燚长相过于凶悍,还是碧玺已经混乱得不知所措,总之,这一王命竟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应。碧玺瑟缩在碧绾青身旁,如同惊吓过度的幼兽。    罹天烬心明眼亮,立刻明白了火燚用意。火燚生性多疑,谁的话也不信,但唯有几种人他尚可信其三分,那便是无知幼童、将死之人和酩酊醉汉。于是,罹天烬安慰似的鼓励道:“碧玺别害怕,陛下在叫你,快过去。”    碧玺眨了眨满含泪珠的大眼睛,这才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地挪到火燚身边。    火燚极力温柔了音线,嘴上扯出一丝强颜欢笑的弧线:“小孩儿,跟老伯要说实话,知道吗?”    “嗯!”碧玺抿起嘴,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清灵得异常纯净通透。    火燚:“好孩子,告诉老伯,你家公子怎么了?为何一夜白头?”    碧玺闻言小脸儿立刻撮成了一团儿,鼓着腮帮子,眼圈一红又想哭。    火燚尴尬癌都要犯了,黑线顶了一脑门。这真是天皇老子遇上无知幼童,也得趴在地上任当马骑。他连忙扫过几案,伸手从食盒里抓了一块儿点心,塞给碧玺,连哄带骗:“好孩子不准哭鼻子,说了实话,你家公子才能好起来。”    碧玺捧着点心添了一下,脸上稍见云开月霁,歪脑袋想了想才说:“今夜公子身体不适本已休息。我半夜撒尿出了大帐,没想到回来之后就看到落公子摁住我家公子,硬给我家公子灌下了什么汤汤水水。我家公子体弱不敌昏死过去,未曾想不消半刻,我家公子满头青丝竟一夕变白。落公子挟了我家公子便走,我没办法只能跟了过来……请……请陛下老伯……救救我家公子……”说着说着,碧玺一双大眼中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滴,看得叫人可怜见的。    这戏演得天衣无缝啊!罹天烬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好家伙,碧绾青你不愧是个大忽悠,看你把人家孩子都带成小骗子了!    “小兔崽子!竟敢害我!!”落堂皇简直气成了火箭筒,一个箭步飞扑过去,便要抓碧玺。    碧玺小猫儿一样轻巧闪身,躲到了火燚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大眼睛。    火燚立刻沉了脸:“大胆!在我面前,还要杀人灭口吗!”    “我……”落堂皇百口莫辩,颓丧地瘫在了地上。    “既然真相大白,那便毋须浪费唇舌了!”罹天烬冷若阎罗,举步走去,沉声如雷,“落堂皇,伏诛吧!”说着一把薅去。    落堂皇猛然抬头,一双垂死挣扎的眼睛竟无丝毫畏惧。罹天烬硬生生一愣,手下一顿,脚步也慢了几分。落堂皇趁机飞起一脚,正踹到罹天烬胸口。人在情急之下,可超长发挥,的确不假,这一脚竟把罹天烬踹得失去了平衡,“噔噔噔”急退出了几丈开外。堪堪撑住身形,罹天烬扣起手指便要凝聚幻力,可是竟毫无动静,浑身幻力竟不翼而飞!    落堂皇利索地跳将起来,顺手抄起方才丢下的剑,一不做二不休,又一剑直指火燚咽喉。剑尖堪堪悬在火燚要害不到一寸处,落堂皇横眉立目,面露狰狞:“火燚!好个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烬王子,你是否很意外?我一介凡人竟能与你神族战神一较高下!”    “不错!你使了什么妖法!”幻力凭空消失,那一脚也分量不轻,罹天烬单手捂住胸口,眯眼盯着落堂皇。    落堂皇冷笑数声,阴恻恻答道:“这要问我们至高无上的火王陛下了,火燚!我为你鞍前马后,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到头来你为了个碧绾青竟要将我置于死地!何其歹毒!”    火燚神色僵硬,不置一词,满脸杀气。    “怎么?火王陛下恨不得马上将我除之而后快了吧?”反正已然撕破脸,落堂皇也豁出去了,今天就是死也得拉一个大人物做垫背的,“烬王子,你可知这中军大帐中点的是什么香?”没等罹天烬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此香俗称散神香,是专门抑制幻力、灵力的毒香,此香不但可在短时间内抑制力量,最要紧的是它还能久吸上瘾。火王陛下明面上广招天下贤士,实际上他谁也不信,暗地里私授于我此香,招待这些投奔而来的文人士子,另其闻香成瘾,死心塌地,莫敢不从!另外,若有奸细胆敢假冒贤士,此香正能挫其锐气,抑其幻力,毁其意志,夺其隐秘!一举多得,真是高手啊!”    罹天烬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前挂后连,怪道副将语焉不详,火燚任其行凶,原来如此!那绾青……    “没想到吧,火王陛下!你竟栽在自己调配的毒香之下!这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有应得自食其果!哈哈哈……”狂笑着,落堂皇挥起长剑向火燚刺去。    罹天烬这边厢,脑子里狂风乱舞,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那边厢,火燚即将丧命剑下,罹天烬距离几丈之远眼瞧着已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一抹虚影一晃而过。剑劈到火燚心口还没来得及刺进去,便堪堪停了下来。饶是火燚见惯了生生死死,命悬一线也激出一身冷汗。他慢慢抬头,只见落堂皇目眦俱裂,变形如恶鬼的面目凝固在脸上。    随即落堂皇嘴角溢血,睁着暴突双眼,直直栽了下去,像破麻袋一样沉重地摔在地上,登时便没了气儿。那后背心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这兔起鹘落之间瞬息万变,在场者无比震惊地看向杀人者。只见碧绾青一只手撑在王案上,另一只杀人的手将将收了回来。他腿脚无力,身体重心大半靠手臂力量勉强撑着,整个人就像寒霜秋叶一样瑟瑟颤抖,满头淋漓的大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眼前一黑,碧绾青向后倒去。罹天烬飞身而走,一把接住碧绾青,紧紧抱在怀里。    “绾青!”罹天烬急声唤着。碧绾青轻喘了片刻眼睛睁开一条缝,冲他勾出一丝笑,又点点头。罹天烬急忙扫过去,只见那枚银色戒指已然完璧归赵地戴在碧绾青的手指上。罹天烬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塞回了肚子里。    原来甫一入帐,罹天烬趁着安慰碧玺的功夫,已把真的定魂戒交给了碧玺。碧绾青托碧玺转告的话,其用意是告诉罹天烬,不要对落堂皇动武,他本来就搞错了方向,不如将计就计,充分利用这个傻狍子。落堂皇将假戒指戴到碧绾青手上,其实暗地里碧玺已将假货还成了真货。如此,定魂戒又名正言顺地回到了碧绾青手上。    “来人!快传幻愈师!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治好绾青公子!”火燚突然反应过来,气沉丹田,沉声喝了出去。    “报!”副将应声而来,单膝跪地,说的却是更要命的事,“启禀我王,斥候六百里加急来报,寻梦族、千灵聚落集十万余孽,正从我军后方包抄而来!王,刻不容缓哪!我军必须即刻夺取刃雪城,否则将遭到前后夹击!”    “啪!”火燚急火攻心重重地一掌拍到王案上。    “火王不必忧虑……在下……在下有一计可……可兵不血刃攻取刃雪城,火王愿听否?”碧绾青倚在罹天烬怀里,虚弱得气还没喘匀。    “幸甚,幸甚!请公子赐教!”火燚闻言大喜过望。碧绾青不顾个人安危,以德报怨,救其性命,火燚对他已全然没了戒心。此时,族群生死存亡一刻,碧绾青又能解战局倒悬之万一,火燚不仅对他深信不疑,还多了几分袍泽兄弟,同生共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