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丁汝昌受时代限制,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么无知。但若桐深深觉得,自己重活一世,还让这样的人指挥战斗,就是她对中国人民最大的犯罪。
她委婉地向小皇帝提出了这个问题,载湉也觉得不能没有懂军事的自己人。然而帝党的核心成员,都非常缺乏阳刚气息。
在满口之乎者也的翁同龢,唱戏是主业、花旦是本体的载澍,技能点在嘴炮和读书上的文廷式和中年发福的张謇这些人中,巴雅尔同学作为唯一一个身手还算看得过去的,光荣地被皇帝选中,成为了中方派遣的二十二名留学生之一,即将被送到德国慕尼黑联邦国防军大学深造。
然而当事人对此显然有话要说:
“我六岁进京,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离开过皇上。”
“听说去汉堡要坐整整六个月的船。”
“同治十年出国的留学生,有好多再也没回来。”
“要是我回不来,以后谁陪皇上去热河行宫钓鱼打兔子呢......”
“停停停!我会转告皇上的。高万枝,快送大人回去梳洗一下。”若桐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了营帐中,转头就把苦水倒给了皇帝本人。
载湉显然十分动容。虽然他当时只是装作不耐烦地把一本黄缎奏折翻得哗哗作响,表示巴雅尔这个样子真是太矫情了,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robot ,才不会这么immature呢......然后却不声不响地在原本只有和爱妃赏花听琴的避暑行程上加上了钓鱼和打猎的项目。
在夏天终于过去的时候,载湉以天子送大将出征的规格,将二十二名留学生送到京师九门之外,又用西式礼仪,跟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巴雅尔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幻想出一幅“临别之日大风起兮云飞扬,我和皇上执手相看泪千行”的场景。
结果载湉只是格外忧心忡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千万要好好学德语啊,你的汉语就经常不及格。”
巴雅尔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他吭哧吭哧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爬在地上向载湉磕个头就跳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