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醒之时,义勇察觉到门外有一个恍惚的身影。这道淡淡的影子不停左右晃动着,像是在探头张望。
义勇只觉得心口倏地像是被揪紧了一下,钝钝的抽痛着。在糟糕的记忆涌入脑海之前,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放在床铺旁的刀,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
他本是想要先听一下门外的动静,而后再决定应当如何行动。但他才刚触碰到门把手,根本来不及做点什么,这扇纸门就被推开了。漏入室内的暖色日光有点刺眼,义勇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与日光一起到来的,是分外灿烂的一声问好。
“早——上——好——啊——义——勇——小——萝——卜——头——”
刻意拖长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的,好像有点口齿不清。但一听到那最熟悉的称呼,义勇就知道门口的究竟是谁了。
待到双眼逐渐适应了日光后,他也搞明白了,为什么夕烧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含糊。
因为她,正在啃着豆沙包啊。
而且不是一个豆沙包,而是一袋子的豆沙包,每个的大小与手掌差不多,三两口就被她吃掉了。以这样惊人的速度吃下去,不多久油纸袋中的豆沙包就见底了。
大概是豆沙包让夕烧的心情很好,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还特别大度地分给了义勇一个豆沙包。
“吃吗?这个很好吃哦,是甜味的!”夕烧又开始了她一贯的唠唠叨叨,“我之前都没吃过豆沙包呢,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存在着这么美味的东西。呀——看来久违地来人间走一遭也不是什么坏事嘛。唔……我说,你到底吃不吃啊?站着发呆算是怎么回事啊,笨蛋萝卜头。”
她轻轻地敲了一下义勇的小脑袋,想把他从呆滞状态敲醒过来,可不成想,居然把义勇的眼泪给敲出来了。
他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而已,眼眶通红,泪水啪嗒啪嗒的掉,怎么也停不下来,呼吸变成了微弱的啜泣声。
夕烧瞬间僵住了所有的动作,被吓到差点咬破舌头。她看了看义勇的额头,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义勇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哭起来。
她明明就没有用力啊!
但现在根本不是考究这种事的时候。她赶紧把没来得及吃完的豆沙包吞进了嘴里,塞得两颊鼓鼓囊囊,像只贪婪的松鼠。
“哎呀,你别看着我哭啊!这样搞得我压力好大……好啦,不哭了不哭了。你是乖小孩。”
夕烧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眼泪。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中难免透着几分笨拙。她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又害得义勇哭了。
以凤凰的小笨脑袋,大概永远没办法搞明白义勇的心情,不过她也并没有执着于这种小事。她赶紧把义勇推回到了床铺上,让他快点躺好。
“你的伤还没好呢,对吧?”她轻轻戳了一下义勇脸上的纱布,“还是先养伤吧,也别哭了。对了,你肯定想问我什么过来了,对吧?告诉你哦,我是因为想来看你,所以从狭雾山上下来了呀!”
撒谎了。但说出这番谎言的夕烧,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善良的谎言而已。
她实在没办法告诉义勇,她是因为锖兔的嘱托而来的。
“不只是我,鳞泷也来了。我们是昨晚到的,不过他不想打扰你休息,应该会等一会儿再来见你。但是我很好意思打扰你的休息,所以就跑进来啦!”
嬉皮笑脸的她完全没个正形,但确切说来,她其实是跟着鳞泷一起来的才对。
与锖兔许下承诺的那一晚,她本是想要先向鳞泷告辞,而后再去寻义勇的。只不过,在她说出这个请求之前,鳞泷的鎹鸦就飞来了。
他带来的是锖兔死去与义勇受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