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有一宗秘史。
传闻佛门有位圣僧早年进过山阴地。
那时的山阴地还不像现在这般九死一生。圣僧进去没多久,山阴地便腾升出瘴气和迷雾,使得四周的村落一夕之间灭顶之灾,渐渐地草木枯萎,鸟兽尸横遍野,山阴地才变成如今的险境。
当时佛门刚刚创立百年,在傩教的打击下,几经流转才侥幸没断了传承。
傩教听闻是佛门圣僧进入山阴地后,才发生此等巨变,便一股脑的认定佛门是大奸大恶的邪教,不但下令诛杀所有的佛门弟子,而且一把火将佛门珍藏百年的经书史籍,通通毁之一旦。
后来过了几年,圣僧从山阴地死里逃生,回到原先佛门旧址,看见昔日的宝寺大殿只剩残骸,寻了许久,只找到几个在外乞讨的徒儿,心中悲痛不能自己,却对山阴地的突变绝口不提。
圣僧带着徒儿东躲西藏,惶惶不得终日,终于在几年后油尽灯枯,预感大势已去,他死之前将徒儿召集眼前,终于吐露山阴地的剧变确实与他有莫大干系。是他自掘坟墓,窥探到不得了的秘密,触怒傩神,降罪在山阴地。
他只说山阴地埋藏着佛门创立者的宝藏,至于他是怎么从死气沉沉的山阴地逃出来的,这个没说。
他早年就发现山阴地跟佛门有渊源,年少气盛的他因缘际会得到一颗舍利,修得一些高深的武功,才使佛门没能遭到傩教的算计。
然而这十年他在山阴地学习经书史籍,隐隐参透天下时运,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责任,并告诫后人,如果想了解真正的佛门,与傩教抗衡,就去山阴地的败木林一探究竟。
他留下了一张地宫图,重新进了山阴地,这次再也没能出来。
一众徒儿牢记圣僧的话:山阴地的宝藏能振兴佛门。
还有那张绘制的地宫图经过代代相传,正是落在和尚手里。
我给白端添了茶水,又递了杯给和尚,和尚说得口干舌燥,怕我下毒,抿抿嘴唇,摇摇头。袁书怀啃了我的李子,一把夺过我递给和尚的茶杯,“咕嘟”灌下去一口。
和尚有些羞赧:“姑娘莫怪。”
袁书怀胡乱用袖子抹抹嘴:“这妮子成绩差成那样都不会作弊,她是个油腔滑调但很正直的人。”
他看透了我奸猾的外表下一颗滚烫炙热的心,他很有眼光。
“如果她能洗干净茶杯的话。”他惊愕于手上的杯子跟他下过药的那个有着惊人的相似,“不会吧?”
我微微一笑:“自食恶果。”
我虽没下毒,但我没说不记恨他下药的事。
和尚和袁书怀的到来,显然是对我有所图谋。我最见不得人家惦记我。
白端无奈的摇头,看袁书怀用手指抠嗓子眼,半晌淡淡一笑“既然佛门有幸结识我的猫儿,不如来笔交易吧。你们佛门把地宫图分享出来,我们忘山自会助你们拿到宝藏。”
袁书怀抠完了,咂咂味,不满的道:“这地宫图是佛门数千年的传承,岂是说分享就分享的东西。万一你到时候反悔,不肯认账,拿走宝藏。我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白端听了觉得很在理,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怎么办?”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拉着你们对大傩神起誓吗?真搞笑。但转念一想,和尚他们图我一身凤血种脉,应该对山阴地大有用处。
既然我很有用处,那就有讲价的余地。我带着柔和的笑容,倏的抱住公子,他一身湛蓝华服,衬得夜色如水般荡漾,我唤他名字,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拉了下来,旋即吻在他的……额头。
贴着他冰凉的皮肤。
“你?”他有些错愕,又有点莫名的情绪。
“我自然要跟心上人生死一起的。”我放开他,对和尚道:“你想得到宝藏就要过凤凰那一关,我的凤血种脉可以保你们达成所望。只是,如果不跟公子一起,我可不愿意助你们。”
袁书怀晓得我性子古怪,拉过和尚嘀嘀咕咕商量着,好半天才答应结盟。
他冲我眉飞色舞的眨眼庆祝,我偏过头不去看他。
今夜终于落下帷幕,我觉得过了很久。
翌日清晨,我睡得迷迷糊糊,老有人捏我鼻子,刚想拨开他的手,又一想,不对劲啊。昨晚和尚他们来的意外,白端打着商议大事的借口拉他们秉烛夜谈,从十孤零零的守在某个角落。
谁一大早来捏我鼻子?我缩了缩脖子,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醒了咱就起来吧。”有人笑出声。
我兀的睁眼,见到一个人间尤物趴在被子上。
书里说,人间无此殊色,非妖即狐。我想加上,还可能非男非女。
这人穿着厚厚的貂皮衣袍,将自己裹了个结实,脸上戴着街上常见的傩面,只露出似笑非笑的狐媚眼。
他趴在我被子上,以匍匐的姿态看着我,张口吐出一阵芬芳:“舒服吗?”
“舒服你个鬼。”我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浑身像上了麻药似的酥软起来。只能拿眼瞪他。
他还在捏我鼻子,如花般姣好的唇瓣凑过来,印在我的脸颊:“要不是奴家对女人没兴趣,真想将你揉圆捏扁的吞下肚。”
他一口一个“奴家”,我顿时醒悟,这莫不是前些日子传闻的采花大盗?
据说他专门采集男人的精气,修炼的是一种极为女性化的功法。官府对他无可奈何,加上他善于伪装,又有扮女装的习惯,很少有人能捉住他。
“小丫头,告诉奴家,你在想什么?”他涂满橘红色的指甲撩过我眼角,狐媚眼透着一股妖冶。
我被他口出芬芳的气息熏得五迷三道,不由地在被窝里打个冷颤:“想你贵姓。”
“花采子。”他笑得花枝乱颤,眼里春光明媚,像要暖化我。
我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他不知从哪折了朵花给我。
“大中午,哪来的花?还有点枯了。”我很诧异。
“奴家昨晚等你一宿。”他用手攥紧花朵,花枝滴在我脸颊上,他笑得如同美杜莎女王般骄傲明媚,“你说寒了一夜的花,还能鲜艳吗?”
“劳烦你惦记我,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昨晚我也让公子拉你秉烛夜谈去了。”看样子他跟和尚不是一伙的。但同样是盯上我的。
他的唇停留在我脸颊不到一寸的距离:“你家公子如此吃紧你,我可不敢跟他周旋。眼下我的同伴已经引走带丝的,我这才敢接近美人身,一亲芳泽。”
我用余光瞥见窗外有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放心了:“未必吧。”
只见从十破窗而入,一道细丝闪过花采子的头顶,削掉他套头的衣袍,冰凉的发丝散落在我滚热的胸前,他的傩面应声掉落,露出一双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