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一章(2 / 2)半步上云端首页

我走向他的步伐很轻,却还是惊动半醒半寐的他。

他眼底快速闪过惊艳,而后将我拽进怀里,把玩我的手:“遥遥,小爷从不知道,你还会有这般好看的时候,先前小爷只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是坨…咳,小爷都拿你当宝贝。”

“你真会说话。”你才是!

他举杯向诸人道:“大家还同往日一样,无礼仪尊卑,无所顾忌,放开了玩。今晚特意加了一场乐子,谁最后打赢了,谁就能赢得小爷怀中的美人。”

可能他们属实喝多了,眼神都不好了,默认了“怀中美人”这几个字,也有可能他们只想大闹一场,管她是不是美人,都要放肆地打一场。

我就这么淡定的咬着桃花酥,看台下拳打脚踢乱成一锅粥。

不时有人投机取巧的上来要先把我抗走:“小娘皮,给爷暖被窝去,让他们打,咱不搀和。”

“嗯,我欣赏你足智多谋,这么说你还是打不过咯?”我反问一嘴,没想到还问得他生出傲气,牛鼻子一哼,捋袖子回去再战,逗得苏涔哈哈大笑,眼泪花都要淌出来了。

我继续咬着桃花酥,只觉这手艺惊人的好,不逊于八宝记。

等诸人打累了,打乏了,剩下几个汉子光着膀子宣誓主权,虎步生风的朝我走来,启料苏涔也看够了,喝够了,甩开膀子迎上去,紧接着气息蓬勃汹涌,我隔着几步远仍觉得震撼无比,更何况一直将他放在眼睛里的苏杳杳,她几乎诠释小迷妹的表现,就差没拿喇叭应援了。

我还是咬着桃花酥,不知道苏涔搞什么明堂,反正要不是这场荒诞的极乐宴,我是吃不上桃花酥的,能吃就多吃几块。

“你倒不缺口福。”背后传来浅淡的嗓音。

我想都不想,唤出声:“公子啊……”

偏头望去,那人华服黑袍,发丝用白玉冠完成慵雅气质,目光落在我嘴角沾着的桃花酥上,莞莞一笑:“馋嘴的猫儿。”

我像断掉翅膀的风筝,撞进了他的怀中:“你怎么才来啊。”

这话语含着埋怨和依恋,带着再也掩藏不住的心意,他的手稳稳的抱住了我,仿佛支撑了即将塌陷的天地。

“怪我来晚了,嗯?”

事实上我早就习惯一个人孤军奋战,可此时此刻,当他来到面前,我才真正体会,我有多需要他。

我抱住白端,脸颊蹭在他怀里,很想撒娇打泼,却被苏涔的声音给打断。

“遥遥,背着小爷私会野男人,你可想过小爷的感受?”

他舔着沾满血的指尖,像猎豹盯紧垂涎已久的猎物,眼睛猩红。

青雾朦胧中走出一道绯红的身影,他和苏涔和我之间横着无数尸首。

没想到苏涔转眼把所有叫嚣的人给收拾了,浑身浴血的站在尸首积聚的小山包上,独自舔舐手背上留着的血,笑容却很孩子气:“你们未免太贪心了吧,遥遥拿自己来换她师姐,现在你们又想把她抢走,天底下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买卖?”

“你设下宴会是想逼我们出手。”白端确定道。

“你们动不动伤小爷的人,逼你们出手是一方面。”苏涔淡了眉眼:“另一方面,小爷要叫所有人知道,她步遥,只有我能拥有!”

心脏猛的抽搐,体内被封的气穴仿佛在响应苏涔的猖狂,我疼得弯下腰,白端拦腰抱住我的时候,余光瞥见脖颈深浅不一的吻痕,我来不及跟他解释,就被一股猛浪打得浑身巨疼,下意识地咬上他的手:“疼死了。”

白端面上风平浪静,只是抚摸着我脖颈的吻痕,双眼弯成薄月状,这是他一贯生气算计的神色:“疼吗?”

他的手抱住我的腰渐渐缩紧,用力得能让我感受到彼此隔着薄薄衣衫,肌肤相贴的酥麻感。他藏住了表情,但没藏住醋海翻腾的心跳,我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他紧绷成弦的身体放松,好不容易破开重重关卡,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相见,别为了一时意气,跟苏涔硬杠起来。

毕竟苏涔有着媲美傩主的功力,身上还有护体红光,寻常招式根本进不了身,除非我师父大老远从简山赶过来,否则谁来都没办法在他手底安然无恙……

好吧,我这种担心,对云桑来说似乎多余。

而云桑就以面对面姿态硬抗住了苏涔的护体红光。

我愈发怀疑云桑是什么身份了,他好像深藏不露到骇人听闻,以他这个年岁有这么高深的功力,答案只有一个:他跟左殿一样,是个活了上千岁的老魔怪。

被分开的两道气息分别落在云桑和苏涔二人的两侧,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玉台颤动,令我都有几分站不稳脚,就在此时,苏涔放弃和云桑硬拼,转身朝我飞扑而来,只记得离世海的下方是蔼蔼云海,罡风吹得头有点疼,我突然想起少年时期的苏涔卸去婴儿肥,喜欢在纸上描绘每片叶子不同的脉络,他专注动情的模样就跟现在扑向我的姿态一样。

天方刚现晓白色,离世海倏然卷起巨大的云潮,将我和苏涔层层包裹,吞了进去。

依稀看见白端仓皇失措的扑来,却被厚重诡谲的云潮挡住了。

“猫儿……”他捶打云潮坚硬的外壳,眼睁睁看着我和苏涔掉落…掉落……

公元2019年7月,历时两年多,我们回来了。

早上还处于白茫茫的雾里,我在病床上大口吸着氧气醒来,旁边的苏涔同样穿着病号服平躺着,只是他的手还牵着我的手,攥得骨节有些发酸,我一根根掰开,看见苏涔早就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的仰头看着不会转的电风扇,床对面的空调吹着悠悠凉风,提醒我们,这是个闷热至极的夏天。

离事故过去两年多,很多人躺在同一间医院,有的依旧昏迷着,有的早就醒了,很快办了出院手续。

听说林浩然是最早醒的,他考上了某大的文学系,在晋江网站当着默默无名的码字工,字里行间透露了他深深爱过的一个姑娘。还听说袁书怀不负众望的考上了物理系,成为架着金丝眼镜学富五车的学霸……还有很多很多人,苏醒后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好像那个世界只是不甘心大巴车出事故,集体幻想下的一片荒诞。

总之,我和苏涔回来了,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桌上落满厚厚的灰提醒着:叶真确实不见了。

她还留在那个众人编织的梦里,就像一场惊厥,仍在继续。

打扫屋子的时候,苏涔翻出一本手册,上面记录着傩术。

还有很多在倾回看到的事物,连同我刚穿越时在山坳被绑的祭台,可见一切都是有根有据的,无数线索昭示着倾回真的存在。

它是卿回上神创造的里世界。

算了算,也有两年没见叶莫了。

午后,我来到福利院废弃后改成的疗养院,还是熟悉的水泥墙,中间有株硕大茂密的泡桐树,最靠近泡桐树的房间里,躺着一个面容安详的男子。

他似乎不会老,我用温水擦拭他不甚干燥的皮肤,好像刚刚有人擦过似的,正想着,门就开了。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很虚幻,饶是我目力尚佳,也看不清她的脸:“你是哪位?”

她轻笑,待走近,又是我的脸。

“卿回上神为摆脱情爱,不让人找到,将本体一分为六。天身是月娘,超凡脱俗,不食烟火。人身是你,历经苦难,坚韧不折。恶身是苏杳杳,本有善心,却因嫉妒而万劫不复。冥身是嫁娘,刀俎炼狱,永无宁日。修罗身沉睡在极寒域,你最后会见到她。”

所谓转世六身,即是六种选择、六种轮回、六个鲜活的生命。

我哑然失笑:“你漏掉一个人。”

“鬼身是我,飘飘荡荡,成了两个世界的摆渡人。”她问:“想不想知道叶莫出事的那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我最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