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五章(2 / 2)半步上云端首页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个子活死人,张着一口黑牙的嘴,朝我的手咬来。

它似乎不能理解我肉包子打狗的行为。

我望着从四面八方蹿出的活死人,和迸发出平生最快速度的陈二狗,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太自以为是了啊,回良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把我引到活死人的老巢。白端有句话说的不错,和苏涔待得这段时间,失去了压迫和束缚,我的心性和手段确实退步不少。可能有了亲人,就有了柔软,也有了在这的退路。

我脑子有些乱,余光瞥见头顶的树梢跳下几个白影,重重砸在陈二狗的面前。心中一凉,这玩意不会是跳尸吧?

这回真的被回良澈给坑惨了。

什么是跳尸?听师姐说,申城那些孩子身上中的蛊毒是以笛声吹发的,初时只是身体僵直痛感降低,严重了就会全身覆盖黑毛,等黑毛从皮肉中脱去,跳着走路,就会成不怕光的跳尸。

我怎么忘了笛声是催发蛊毒的引子,方才还觉得回良澈清秀干净的不像话。

感情吹了半天的笛子,就是为了将我引到这啊?

费心了,属实煞费苦心了。我哪值得如此精巧的算计。

跳尸爬起来,对着陈二狗的心窝就是一抓,我几乎猝不及防地被掀飞出去,左侧被先前追击我们的活死人猛地一撞,手臂几乎碎裂,人像炮弹似的换个轨道继续飞去。在半空中飞行好一阵,耳边的风糅杂着尸腐味飕飕地刮,就感到重重撞到一棵树上,连带着砸塌了旁边的石碑。

我捂着左臂爬起来,咬着牙,用上全身的内力,右掌兀的拍在活死人的天灵盖上,触手很黏很滑,像是经年的尸膏,非常恶心,而我已然管不了这么多,发现四周又围上了一圈活死人,伸手拉扯我的衣衫。

一瞬间右掌灼烧般的炙热,接连几掌,拍碎几个活死人的天灵盖。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还伤了左臂,空有深厚的内力,奈何使不出来,一下子胳膊被尖锐的指甲划伤,流出丝丝缕缕的血。

凤血种脉带着甘露的淡香,让活死人暂时失去行动力。

这情景和申城简直如出一辙,我甚至怀疑有人窥探了过去。

我知道凤血只能使活死人短暂晕眩,等他们复苏,对凤血种脉的渴望会使他们愈发癫狂。趁喘口气的空隙,环顾四周,好像除了我站的地方,别的地方也没见到老槐树。况且这里还有我砸踏的石碑,看样子没有刻上故者的名号,大差不离的,应该就是这了。

我按照回良澈的说法,用右手抽出左手边第二块砖,这次他没骗我,果然有个机关。

人多力量大,我喊着正在奋战的陈二狗:“别打了,快过来。”

陈二狗显然杀红了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有血性。衣衫都被扯烂了,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的人鱼线,只是他的脸和上身简直不是一个色系,脖颈处更像套了一块肉色兜布,我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上蹿下跳,最后被活死人一拥而上,他求饶似的朝我呼喊:“大哥救我啊。”

“你为什么比我还能装!”早过来不好嘛,非得我越过重重包围圈,把你拎过来。

幸好手里还有回良澈留的匕首,我说他怎么拿匕首换北寒弓。若是放在寻常时刻,明眼人都知道,这把匕首远不值北寒弓。

若是放在眼下,它就很值了。

我连拖带拽的将陈二狗拎到假冢前,手起掌落,拍飞好几头活死人,迅速地打开机关,抱着陈二狗爬进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机关经过一阵震动之后,又重新闭合上,面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张着巨口的野兽一般,身后的路已经被封死,我只能和陈二狗向着所谓的行宫蹒跚走去。

“这里面真的通往行宫吗?不会又骗你的吧?”陈二狗走在我身后,声音犹疑的说。

“怎么会……”郁闷,忙活半天要不是通往行宫的路,等我爬上去,就把回良澈给宰了。

“哎呀!”陈二狗突然叫一声,我被吓得一激灵。

不知他从哪掏出火折子,兴奋的点燃:“没想到生干牛粪的火折子还在。”

整个洞里霎时陷入一片光亮,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陈二狗还是挺管用的。只是片刻,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中的火折子顿时熄灭,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抱歉,不是故意的,小弟就是太困了,严重睡眠不足。”陈二狗歉意的打着哈哈,我真是无语。

这时,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包围我,我微微愣神,第一反应就是给他一肘。只是左臂肿得厉害,稍一动就钻心刺骨的疼。

“别怕。”陈二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左臂,简单摆弄几下,只听“咯吱”一声,左臂有点不疼了,于是这一肘子结结实实地抡到他胸口:“我怕什么。”

他知道我怕黑吗?

“别害怕。”陈二狗又说了一遍:“跟我走。”

漆黑的路,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这次换作我跟在陈二狗后面,向着没有光亮的前方走去,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刚才经过殊死搏斗,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我的眼神不好,尤其夜盲症使我在黑暗几乎寸步难行,前几年为了克服夜盲症,曾把自己关到不见天日的洞穴。可惜夜盲症没有治好,只把其他四感提升了些。一片黑暗中,他的气息像盛夏的青梅子。

这个男人看似弱不禁风、笨手笨脚,实则胆大心细、毫不拖泥带水,他的身份是普通的禁军,却对宫中的事了若指掌,他总能让人轻易忘记他的优点,但是此刻他却挡在我的身前。

我有些糊涂了,真的是王都卧虎藏龙吗?

“到了。”陈二狗突然道。

推开一道不算重的门,眼前是在龙山腹部挖出的一间石殿。

站在原地,感受浓浓血腥气随着一股热流涌向甬道,喉咙里泛酸,一低头……身前的陈二狗把晚上吃的牛肉干吐了出来:“这、这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这话我也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