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岩浆吞没一切,逐渐逼近,我忍不住叫道:“高兴个什么劲儿,还不快跑啊。”
仿佛感受到岩浆就在身后,陈二狗窜得比兔子还快:“老大,没别的事,我就先溜了哈,你和九王爷多担待。”
“猫儿。”白端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带着浓浓探究的意味:“你收的这个小弟,还挺有趣。”
怎么说呢……陈二狗此人,有事时靠得住,无事时偏偏靠不住。非但靠不住,还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刚才怎么不走,我自己可以救他的。”我扬起花猫似的小脸。
“说好的我们一起。”他握住我流血的那只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滚烫的血液,好似有电流在肌肤间涌动。
“而我,再也不想远远地看着你……看你和旁人生与死了。”
我眼眶泛红,倏尔跳进他的怀里:“你抱我跑吧,我懒,不想动了。”
“好。”他这么说着,感受到我打湿在他胸襟上的温热,突然将我的头狠狠压在自己胸膛上,任我放肆大哭。
我浑身上下,几乎伤得惨不忍睹,趴在白端怀里大哭一场后,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也不忘喊他“快跑”。
晨曦如约而至的降临狼狈不堪的龙山,大自然显出它宽厚包容的一面,即便昨晚遭逢惨烈的灾祸,第二天仍会将阳光撒落大地。
等我睡醒睁开眼睛,已经从龙山回到四王府,正对上王妃担忧的双眼,短暂的恍惚后,行宫里的记忆蜂拥而至。我轻轻拉着王妃的衣角,声音哽咽地跟她说起龙山惨死的人,还有我差点回不来了,最后孩子气的撒娇道:“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你这孩子,真要了我的命。”王妃轻抚我的头,眼眶湿润了,“怎么到哪都不安生,叫人好担心。”
她没有质疑我胡乱编排,只是轻轻拍打我因惊吓而颤抖不止的背。
一旁有人轻咳出声:“你眼里只有四嫂了,嗯?”
我揉揉肿胀成红灯泡似的眼睛,终于能正视屋内坐着的人。
清俊的脸,薄薄的唇,高挺的鼻子,眯成月牙儿般的眼睛……
“别看了,我道歉。”我抽搭着鼻子,义正言辞的妥协。
一个笑容绽放在他脸上,有着恍如隔世的神采:“过来。”
他朝我招手。
我看着王妃摇头。
他弯了弯指头,我二话不说地跑去虎抱他:“公子。”
他被我猛地冲撞到,身子骨差点往后仰,我原以为他会敲我脑袋,叹我孟浪。没想到他定了定身子,就这样迎着我的虎抱,把我紧紧拥入怀,皙白若刻的下巴抵着我的脑袋“别害怕,我们回来了。有我在。”
无论多么狼狈,他的身上总散发着好闻的净水味。
他的脖子修长,线条在经年岁月下变得硬朗,不像初遇那会儿的青涩,我双手环在他脖子上,脑袋蹭着他的下巴,他平缓的气息倏尔变得有些急促。可我还是不想离开,像只小猫一样挂在他身上。
“猫儿。”白端的声音暖暖的,轻声地唤道。
“嗯?”
“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那就好。”白端缓缓点了点头。
“公子。”
“嗯?”
“你累不累啊?”
“还好。就是比以前沉了些,看来滕家军伙食不错。”白端趁机掂量我。
我迷迷糊糊趴在他胸前,连年的疲倦接连涌上心头,嘟哝着:“沉淀的是我的精神,不是我的身体。你懂不懂啊?”
“可你的身体好像在说,它饿了。”
倒霉,怎么这时候叫了。我皱眉拍拍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下来吧,四嫂该吓着了。”白端莞尔笑笑。
见鬼,怎么忘了王妃还在呢我回头尴尬的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清清白白吗?
肯定不是。
王妃脸憋得通红:“不、不碍事,你们别顾忌我,我去给你们补一补。”
说完踉跄地出了门,不消片刻,送来流水般的猪脚面线。
我对着满桌的十全大补,缓缓闭上眼:“我们要不要跟她解释清楚,我怕会影响清誉。”
白端拂衣坐下,贴心的给我夹了好大一块猪蹄:“不碍事,我不介意我的清誉。快吃。”
我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我介意我的清誉!”
翌日。
我真是低估王都传八卦的速度。
等初拂从街头巷尾溜达回来,绘声绘色描述画本子的时候,我还在跟猪脚面线奋战:“啧,没想到啊。你当女人的时候不简单,做起男人来更是风流。”
我一口猪脚面线吐在他浓妆艳抹的脸上:“然后呢。”
“然后啊。”初拂不慌不忙地拿我衣服擦:“这两天王都流传一句话。”
“什么话?”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白叶不羡仙。”
我嘴巴里的猪脚登时失去香味了。白叶?我和白端?
初拂似乎嫌糟心事还不够多,继续添油加醋的说:“可惜街头巷尾说的玩笑话,传到咱们这位王上的耳朵里,似乎就不像那么回事了。你猜猜怎么着。”
我音色淡淡:“是不是王上要派人来了?”
“你猜的没错。”
像是应证初拂的话,半盏茶的功夫,禁军的黑色铁骑叩响了四王府的大门。而开门的人,正是我。
时隔半个月,燕小司的眼窝深了,看样子最近操劳到没有觉睡。
刚想提醒他,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下一刻,冰冷的铁链就扣在我手上,我笑容轻浅:“几个意思?”
“王上有旨,即刻捉拿叶扶。”燕小司让开一条路:“叶参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