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给罗卉说了许霁深的“难言之隐”之后,她的小日子似乎变得自由了许多。
罗卉不再催着她结婚,亲戚们也不再给她乱点鸳鸯。
许霁深说的对,有时候谎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此时,它就很有存在的必要。
“还好。”她回答。
“那他身体有没有好些?”
“好些了。”
程愿安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日渐成长。
“哦”罗卉顿时松了一口气,神色大面积缓和,“那就好,那就好”
程愿安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种怡然自得的状态还能保持一段时间。
然而,梦想的破灭,它果然只需要一秒钟。
“那最近叫他来家里吃个饭嘛估计生了这病,他心理压力也蛮大的,你平时工作忙,估计也不怎么关心人家。我过几天去买个土鸡,炖了给他补补。”
呵
程愿安回想起前几天在许家饭桌上吃的那些菜,那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爷,土鸡能够他补?只怕不是来参加变形记的吧
“不用了,他最近工作挺忙的。”
“就是因为忙才要补补。”
“真不用了,他家伙食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
罗卉说完,两人同时很有默契的僵住。
“等等你去过他家了?”
“没有!是他自己说的。”
“他还什么都跟你说”
可不是。
是不是人话他都说。
程愿安刚以为逃过一劫,罗卉又道:“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自己去叫。上次他请我们家吃饭,我们也没回个礼什么的,你好意思?”
程愿安眉心一跳:保护我方电话!
“自己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朋友就理所当然的为你花钱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母女二人僵持了将近半小时,程愿安死死的抱着手机,生怕许霁深的号码被罗卉强行看了去。罗卉拗不过她,只得愠怒的数落了她几句,悻悻离开。
次日,正值惊蛰,春气萌动。
经历了前阵子的乍暖还寒,江临气温逐日回升,寒意渐散。
而此时昕康中心顶楼的气氛,和屋外的暖阳没有半点关系,压抑到极点。
会议室内,许霁深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一言不发,等着来自昕康养老项目部经理陈清华的解释。
会议桌两旁,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屏气凝神,偷偷观察着老板的脸色,连呼吸都放的极轻,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无辜迁怒。
本该在这个月初启动的昕康疗养中心二期扩建项目,因为合作单位资金链断裂导致银行融资审批无法通过,一大笔资金因此卡在沧商银行信贷部迟迟无法放款。这样一来,原本定下的城南生态园北区土地收购事项受阻,整个项目被迫停滞,损失巨大。
许霁深昨晚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夜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情况。负责人陈清华那边,他并不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而此时,他就想看看,他会如何狡辩。
“寰盛的财报数据一直都很好,那边的蒋总也一直跟我们合作。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内部有这么大的问题但这件事情,我监管不到位,肯定是有责任,这点我不推脱”
陈清华低着头,看上去认错的姿态很是诚恳。
许霁深冷冷睨了他一眼,将一沓打印出来的纸质文件甩到陈清华的桌前,“财报数据一直很好?你以为我不会看财报?”
陈清华的脊背一僵,喉中不自觉的干涩起来。
“他们的财报上个月就有问题,你一个搞金融出身的人会看不出来?以你现在的级别,蒋宏毅会直接与你对接?谁是中间人?”
“是是我们联系的蒋总,他底下的人跟我对接的。”
“怎么联系上的?”
“去年年底的金融峰会上认识的。”
“我再问你一遍,怎么联系上的,谁牵的头。”
这时,陈清华心里已经明白。
许霁深他其实已经知道,只不过想借他的嘴讲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许齐兴肯定是保不了他了。此时再在许霁深面前装聋作哑,他的下场恐怕不仅仅是丢了工作这么简单。
“是兴总那边拉的线”
话毕,在座的几个昕康老人暗暗互看了几眼。
在许霁深接管昕康之前,许齐兴除了许氏金融以外,手里还握着医药和养老这两大块业务。
而后,许霁深主导了整个昕康收购案,将医疗和养老并入昕康医疗,相当于抢了许齐兴的蛋糕。熟悉许家格局的老员工都知道,这叔侄俩表面相敬如宾,私底下,却暗潮汹涌。
这次许齐兴投机取巧被许霁深抓了把柄,许氏格局,大概又要因此震荡一番。
“人事调动等通知。”
许霁深看了陈清华一眼,冷声道。
陈清华此时也顾不上揣测自己的后路,只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