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许霁深凝视她半响又垂下眸去,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不再接话。
程愿安犹犹豫豫的刚想问他李冉的事罗卉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到餐桌前招呼着二人:“安安霁深洗手准备吃饭了啊”
“哦。”程愿安偷偷看了许霁深一眼,起身往卫生间去。
许霁深跟在她身后,还没等她擦好手就凑到她身边拧开水龙头。
“帮我递一下。”
许霁深用眼神指指她身前的洗手液瓶子。
程愿安嫌弃的看他一眼,“你没手?”
许霁深弯腰伸着湿漉漉的掌心“快点,你挡住了。”
程愿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那晚他不让自己拿眼罩的事,便故意挡在洗手液前转身抱臂看着他:“凭本事拿。”
许霁深:
还挺记仇。
他直起身和她对视了几秒,突然伸出左手越过她的腰抵住了水池边缘。程愿安正下意识的往右边缩他又伸出右手拦住她再一倾身,从她腰后握住了洗手液的瓶子。
温热的气息扫着她的发顶,眼前只剩他的白衬衣的纽扣近在咫尺宛若婚礼那天的海边,他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
程愿安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感觉男人的视线从上方投射下来,灼得她脸颊逐渐发烫。
“啪”的一声,她一掌拍在许霁深身前将他推远,“你神经病啊!”
“嘶”许霁深皱了皱眉,“不是说凭本事拿?又打人?”
罗卉听到声音探进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妈。”许霁深重新走到洗手台边,按了一把洗手液,边搓手边轻描淡写道:“就是安安打了我一下。”
“???”
你小学生吗?还告状!
程愿安转头盯着他,“明明你先”
许霁深一脸风轻云淡,“我怎么?”
“”
我老公骚扰我。
这说得过去么
罗卉见程愿安一副理亏的模样,数落道:“你不知道你打人有多疼?夫妻之间怎么能动手呢!”
“我”
程愿安被气到无语,干脆也不跟他们争辩,气呼呼的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在餐桌边坐下,准备化愤怒为食欲。
不一会儿,许霁深也慢慢的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罗卉从厨房添了一碗汤,先端给许霁深,而后又添了一碗给程愿安。
程愿安一看碗里真的没有鸡腿,立刻看向隔壁的碗里,这一看,直接就炸了毛。
“妈!你两个鸡腿都给他了?!”
罗卉继续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这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收收你的脾气。”
程愿安怔了半天没有说话,许霁深刚刚伸手将碗往她那边挪了一寸,就听到罗卉突然有些慌张的劝慰道:“哎你这孩子,怎么为了个鸡腿就哭了?”
许霁深有些意外的看向身旁的程愿安,只见她垂头坐在位子上,眼眶通红,眸上蒙着一层潮湿的水汽,几颗泪滴像串珠一样陆续砸到了桌面上。
程愿安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泪,哽咽道:“我现在对你来说就是外人了是不是?这儿不是我的家了是不是?”
罗卉走到她身边,将她被眼泪打湿黏在脸颊边的碎发拢到一旁,哭笑不得道:“傻孩子,怎么会呢?只是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了。那两只鸡腿,你觉得霁深不会给你吗?我刚刚都看他把碗给你挪过去了。夫妻之间要多分享多谦让,你怎么还为了一只鸡腿计较呢”
“我不是为了一只鸡腿!”
程愿安憋回去的眼泪又因为罗卉的这句话,再次委屈的溢出来。
“好了,两只都给你。”
许霁深将汤碗换到她面前,
“别哭了,汤都冷了。妈,你也坐。”
程愿安耸着鼻子搅着碗里的那两只鸡腿,最终还是一只给了许霁深一只给了罗卉。
她其实并不是个爱哭的人。
有时,甚至是过于冷静。
她知道,今晚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不是因为那鸡腿本身。
而是,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在妈妈的庇护下,独享她一人宠爱的孩子了。
好像很多东西,在她结了婚之后,就不知不觉的起了变化。
两人离开前,罗卉将程愿安叫进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
“这什么?”
程愿安问。
“这卡里还有二十万块钱,密码还是你常用的那个,你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你老公条件好,但你也得有些自己的底子,不能完全指望你婆家。”
程愿安将银行卡塞回给她,“你自己留着,我还有积蓄。之前那五十万都还在我这呢,你又给我什么钱。”
罗卉坚持道:“那五十万是给你们小两口过日子的,也是给你婆家看的。这二十万是给你自己留着的,怎么一样呢?我这还有钱,你别担心我,听话,拿着。”
鼻尖酸溜溜的,程愿安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又想哭的情绪压下去,低声道:“妈对不起”
罗卉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知道了,以后别为鸡腿哭鼻子,也别吃霁深的醋。妈对他好,也是希望他能对你好。给他鸡腿之前,妈就知道,他肯定会分给你。你还真当我不让你吃鸡腿?”
“行了别提鸡腿了”
程愿安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患上了鸡腿。
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自己好丢人。
“好了出去吧,别让霁深等太久。”
罗卉拉着她出去,送二人下了楼。
回到楼上,刚才那张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回到了卧室的柜子上。
罗卉叹了口气,将卡重新放回到抽屉里锁了起来。
室外,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万物被雨水冲刷过后的清新气息。
程愿安跟着许霁深走到车前,在他身后停住,“你先回去吧,我想走一走。”
许霁深回身打量了她一眼,弯腰敲了敲驾驶位的玻璃,老杨赶忙降下车窗,“许总,有什么吩咐?”
“你先走,我们待会自己回。”
“好的许总。”
程愿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老杨已经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我说我想走一走,没说让你跟我一起走。”
“我也想走一走。”
程愿安觉得很累,懒得再和他争执,也不管他跟不跟着,自己便插着兜沿着小区门口的那条路缓缓踱步向前。
初夏的夜晚,气温舒适。路面还有些潮湿,街边的栀子树已经有几棵开了花,一股淡淡的栀子清香随着轻柔的夜风一阵阵拂入鼻息。
程愿安的心情随着花香和微风渐渐松弛下来。
一旁的路灯将她的影子一次次拉长,直到新的影子将之前的覆盖。
许霁深在她身后半米的地方,下意识的踩着她的影子往前。
程愿安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直在身后,皮鞋敲击着水泥地面,发出稳定节奏的声响。
她转身停下脚步,许霁深也跟着停下来,站在她的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