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手术结束后许霁深和程愿安一起去了趟城南派出所。
警察调取了监控,冯天故意伤害意图明显,行为恶劣他当即就被刑拘并可能会面临一到三年的牢狱之灾。
冯天的亲戚也跟着到了派出所。
一看到程愿安和许霁深他们立刻上前求情甚至跪倒了地上。
一个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程医生,我们真的不知道小天带了刀,不然我们会拦着他的呀!他是一时糊涂求求你行行好放过他好不好?”
想着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还有许霁深手臂上那条不浅的伤口程愿安对冯天实在无法同情起来。
“我放他?他刚刚可没想放过我。要不是有人帮忙,我今天可能就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老妇人试图去拉她却被许霁深冷着脸挡住。她便转而想去拉许霁深,却被程愿安喝止:“你别碰他!他有伤!”
老人有些绝望的瘫坐在地哭着:“不是的程医生,他他只是想吓吓你他没了爹你理解理解求求你们了我没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啊”
那妇人看起来比罗卉年纪大一些像是平日里操劳太多,脸部皮肤松弛,布满了皱纹。
眼泪填满了她皱纹间的沟壑她不停的抹着,喃喃自语。
程愿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马上又恢复了冷静。
她淡淡道:“我也没爹,你们能理解理解我吗?”
许霁深在一旁看着她,劝慰道:“别听了回去吧。”
两人绕过几人正朝门口走,那群人中突然有人小声道:“这医生就是铁石心肠平时死人见惯了”
从医这些年,不理解的人实在太多。
程愿安没有办法和他们一一计较,也不想。
反正她做医生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谢,问心无愧便好。
即使是被冯天辱骂甚至想至她于死地,她也不想与他们争辩。
甚至是在刚刚死里逃生之后,她也没有对他产生很强烈的恨意。
大概是,麻木了。
但此时,她突然就觉得很委屈。
好像现在,她反而成了加害者。
她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冯天的那群亲戚,“没有哪个医生不想让病人康复,没有谁想要看着一个活人去死。我们是医生,不是机器。我们也会难过,也会害怕。你们说医生铁石心肠?什么叫做铁石心肠,救不活这一个就去救下一个就是铁石心肠?即使知道不是百分百成功也要去试一试叫铁石心肠?谁想每天面对这些生老病死啊?!谁想被病人家属拿着刀追啊?!要不你们试试!”
派出所大厅内,过往的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幕。
几个路人猜到了其中缘由,有些心疼的劝慰程愿安:“算了姑娘,我们都知道你们医生不容易,别因为个别的人就寒了心”
几个刚刚给他们录完口供的警察这时也闻声走到门口,厉声对冯天的家属道:“你们别缠着人家!自己犯了罪,还要怪别人!”
程愿安发泄完,稍稍冷静了一些。她裹紧风衣外套走出派出所大门,许霁深在后面跟着。
两人上了车,许霁深将她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问:“好些了吗?”
程愿安靠在他肩头,喃喃道:“我也不想冲他们发脾气的,可是我真的好累”
“那不干了?”
许霁深随口道。
程愿安抬起身,转头看着他,“我也没说不干了。不做医生我还能做什么啊?”
许霁深笑了笑,“不是说累?”
“”
程愿安沉吟了半响,低声道:“虽然是挺累的,有很多次也想放弃,但是我妈说的对,真正热爱的东西,也就不会去计较这些累不累的了。都是自己选的,一条路走到黑吧。”
许霁深听着这句话,思绪像是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
程愿安摇了摇他。
他弯了弯眼,说:“我在想,我们家罗老师还真是个哲学家。”
程愿安笑道:“可不是。那大道理可一套套的,我反正是说不过她。”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今天下午怎么会去我们那?”
“去楼上找院长,就想着顺便下来看你一眼再走。”
作为集团的总裁,许霁深其实极少往安禾跑。
今天他的出现,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秒。
恰恰好,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像是从天而降,又像是命中注定。
程愿安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下午的意外,两人径直回了融侨里。
晚饭后,程愿安坐在客厅里查论文资料,许霁深则在房处理工作。
大概是程愿安过于专注,许霁深处理完工作,在沙发对面坐了很久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她起身准备去倒水,才被对方吓了一跳。
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的问:“你在这坐着干嘛?还不出声?”
许霁深靠在沙发背上,有些无奈的眯眼看着她,“看你多久能发现我。”
经过他身前时,程愿安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这么幼稚?”
许霁深浅浅笑了笑,举了举缠着绷带的手臂,问:“我能洗澡吗?”
“伤口不能见水。”
“那怎么办?”
许霁深做出一副苦恼模样,定定的凝着她。
“”
程愿安耳根一热,“你看着我干嘛?!难道还指望我给你洗!”
“也可以。”
当即一个抱枕就飞了过来,正中许霁深的脑袋。
“可以你妹啊可以”
“珈珈不行。”
“”
“自己洗!我给你拿保鲜膜给你缠一下,不沾水就行了。”
程愿安边说边往厨房走。不一会儿,她手上拿着一卷保鲜膜,扬了扬下巴,“把袖子脱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