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长的队伍,老道和两个徒弟的脸上犯了难色,没成想竟然有这么多人揭了周府的榜文,来这里降妖捉怪。自己三人昨夜将腹内吐的空空如也,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许旷窜腾着到了周府,本指望这周府能好生招待一番,现在看这么多的同行来抢生意,怕是这一顿也没了着落。有心想要离开,但是许旷已经给了银子,如果不带他进去见见世面,怕是到手的银子也要飞走,三人只能对视一眼,悄悄勒了勒裤腰带,待在队伍的末尾死扛。
和三人的萎靡不振不同,许旷却是活跃的很,不时地和前后地几个排队之人攀谈几句。他生得面嫩,说话也客气,大家闲来无事便和他谈天说地了起来,其中以举着一杆铁口神断破布招牌的算卦先生最是热情,和许旷说的口沫横飞,自称是上知天文,下查地理,古今过往无有敌手。卦符一动,就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铁口老弟,按你如此说来,你这次是稳稳能赚到这周府开出来的悬赏了?”休息了一会儿,老道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是肚子却呱呱乱叫,饿的难受,还听这算卦先生堪堪而谈,气不打一出来,用讥讽地语气说道。
“延云道长,话也不是这么说,虽然我算出这妖物就附在家中女眷身上,但是不能亲眼所见,也无法判断是什么妖物,是否能斗的过它。”算卦先生的脑袋异于常人,比普通人大了一圈,左边额头上还贴这一块四方的膏药。此时他摇晃着大脑袋,并不承认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许旷此事也在一旁暗自盘算,他在那里和这些神棍骗子聊天,当然并非闲着无聊,而是想要了解一下这周府之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吸引了这么多的神棍。这些人也果然没有让许旷失望,你一言我一句让许旷将事情的始末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周府的老爷刚娶了第四房的小妾,自家的二房也正好临盆,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家中双喜临门,周老爷开心,便摆了家宴,准备庆祝一番,却不想自此祸事不断。周老爷的祖上也不知是做什么的,留下不少产业,虽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也是占着房,躺着地,吃喝不愁。再加上周老爷做生意是把好手,所以家中也逐渐兴旺了起来。要说遗憾,也有一个,就是周老爷的香火不旺。
周老爷一共讨了四个老婆,一妻三妾,加上新出生的儿子,膝下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是他和大老婆生。大女儿和二儿子都是二老婆生的。第三个老婆没有生子嗣,所以周老爷又讨了第四个老婆。
那日家宴之上也不知是为何,周老爷新娶的第四房小妾突然发疯,说周老爷未足月的小儿子是个怪物,还乘人不备将这婴儿抢到手上,摔死在了大堂之上。周府上下顿时大乱,七手八脚将四房小妾抓了起来,可是她依然口口声声说是看见这婴儿是个大头鬼,才摔死它的。周老爷是气急攻心一下子昏了过去,只能由周府的大少爷做了决定,先将这小妾捆在了柴房,等周老爷醒过来了再做发落。
没想到当天晚上又出了事情,周老爷的正妻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把剪刀插在了她的胸口,剪刀的刀柄却握在了她自己的手上。看上去就像自杀一般,但是自杀之人一般都选择上吊或者投河,少有看见用剪刀扎自己心口的。如此一来,一个晚上便是两条人命了,周府的大少爷顿时也是没了主意,还好周老爷醒了过来,忍住悲伤立刻找人上报了衙门。
衙门派人详查之下,也未能找到四房发疯,正房被杀的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顶下小妾癔症杀婴,正妻自杀身亡的结论。但是这实在是在逻辑上说通,小妾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杀了周府的小少爷,死的不是正妻的儿子,她为什么要自杀,还用了剪刀插心得死法。原本大家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之后事情得发展却愈发得扑朔迷离了。死了儿子的二房,突然也开始癔症了,一直说是正房杀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说正房晚上回来找她索命。
周老爷经历了丧子,丧妻之后,又有一个妾室发疯,如何还能淡定,认定了这家中有问题。既然衙门查不出真相,那只有求助草莽了,于是便在大街小巷贴满了悬赏的告示,希望有人能查出真凶,还周府一个太平。
告示贴出已有两个月,刚开始有些江湖人士想要赚些花红,但是在这周府蹲守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竟然莫名被扒光了衣服扔出了院墙。有些不信邪的再次蹲守,可是毫无用处,第二天醒来依然一丝不挂的躺在了府外的街道之上。这些江湖人士如何受的了这样的屈辱,但是却找不到可对手,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周府。如此之后,就传出周府有鬼怪的说法,所以来的也渐渐变成了号称能降妖除魔的神棍。
“铁口老弟不是神算吗?那你算上一算,你这一趟是凶是吉?能否拿到这五百两的赏金呢?”老道见卦师示弱,立刻紧咬不放,追问道。
“算人不算己,若是泄露了天机,我这卦可就不灵了。”大头的算卦先生自然不会上老道的当,一招四两拨千斤就将老道的问题撇得干干净净。
“徒儿,这种江湖术士的话,你可千万别信,不然不知哪日就要惹上大祸的。”老道见对方不上当,撇了撇嘴,对着许旷尖声尖气的说道。
这周府的事情都两月有余了,一直没能解决,必然是异常的棘手。如果算卦先生说此行大凶,那老道立刻会劝他快快离去,免了血光之灾,正好也赶走一个竞争对手。若是对方说是大吉,那么等对方查不出真相,自己也好去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