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可是傍晚才回到家里的,他的爸爸在他进门的时候还在客厅里处理公司的事情。看到他回来了,立刻摘下眼镜问他去了哪里。
穆小可也就是到附近的人民公园走了走,他不明白他爸爸怎么这么严肃。
穆向阳当然看出自己儿子有很多疑惑,说实话,他这个做爸爸的也很多的问题,“你出去的时候是不是碰上荣彦哲了?”
穆小可点头,心里却很不高兴荣彦哲这样幼稚的告状行为,抓不到他就要跟他爸爸说他的坏话,果然荣彦哲和穆楷是一种人。
“他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来我们家几次,你都很抵触,爸爸不是很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你和他应该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啊。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穆小可不敢相信会听到爸爸问他有没有受欺负,以前他怎么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问候,是因为他重活一次,还是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所以才会得到这么温柔。
“他没有欺负我……”穆小可比划着,“我不习惯和这种人相处。”穆小可不会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只能这么敷衍穆向阳。
“没有就好。”穆向阳看着穆小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穆小可裤子上脏了一块,也不再留他,“去换身衣服准备吃饭吧。”
剩下的大半个月,穆小可过得很快乐,他的爸爸工作很忙,他的哥哥只能住校,家里只有他和一位善解人意的保姆阿姨。这让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隐私,他利用这段时间将母亲的遗物整理好,把自己能用上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在书架上用一个带密码锁的储物盒子放好。
到了高一新生开学前的几天,他的爸爸突然在上班时间带回一位医生。
穆小可没有防备,对方一看到他便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正阳心理咨询事务所的梁璐医生。”
梁璐医生看着很年轻,仪容清秀,浅浅的微笑让人很难拒绝她的问候。
穆小可乖乖点头打招呼,对于对方的到来,有些不理解。
“之前……在荣家,遇到徐医生你还记得吗,他以前帮你治过嗓子的。”他的爸爸有些局促,显然是希望他能接受这个安排,接受心理咨询。
“徐医生建议你和心理医师聊聊,爸爸一直记着,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快开学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希望你在开学前和医生好好谈谈。”
穆小可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面前的医生,最终同意了。他从小就是在心理医生的陪伴下长大的,即便在前世嫁人后也见过心理医生,最后一次便是他再次失声,那时候的荣彦哲像是疯癫了一样,穆小可其实暗地嘲笑过荣彦哲,该看心理医生的不止他一个。
穆向阳为儿子和医生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医生很平静地开始,亲切地引导他找出心理症结。
最后,医生皱着眉出门了,穆小可跟在她身后,和爸爸一起听了结果。
“小可确实有比较明显的应激综合征,虽然小可没有把故事告诉我,但我能感觉让他恐惧害怕的事情还在他身边,他缺乏安全感,最好是静养一段时间。”
“那能去上课吗?”
“目前来看没有问题,但是要注意不要再经历相同的刺激,否则情况会更严重。”
“穆先生,如果可以,多给些注意力给孩子,多给他些肯定和鼓励,父母的关怀比很多药物都要有效。”
医生留下几个建议便离开。
穆小可和爸爸坐在一起,而他的爸爸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穆小可不认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能改变他的爸爸,但是至少可以让他的爸爸产生更深的愧疚感。
“小可,真的像医生说的,你害怕的东西在周围吗?”
穆小可听到他爸爸用很低的声音说话,可能问出这些话是很羞耻的,他和他爸爸之间的这份父子情很复杂,曾经一个无用的小孩已经恢复健全,突然间又丧失说话的能力,他不知道他的爸爸有什么想法,但医生说了这份责任作为父亲的穆向阳是需要承担的。
穆小可轻轻点头,肯定了医生的说法。
他害怕的是家人突然的背叛和利用后弃如敝履的冷漠,还有那个所谓的“丈夫”对他侮辱和虐待。
这些仍然环绕在他的身边,使他时常不能安眠。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要一个人住在妈妈留下的那套房子。”穆小可重点比划了,他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