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说完,就急吼吼地招呼萧景尚摆棋。
沈琉璃:“我……”我改主意了,对赏梅感兴趣,不成吗?
萧景尚提议去赏梅,本就是怕赵降雪心里不自在,既然绕来绕去,又回到了下棋之上,还是由降雪所提,他自然不会反驳。
眼看着祖父和萧景尚开始摆弄上了,沈琉璃闷闷地道:“我就在这陪着祖父。”
好气,又被赵降雪绕回去了。
哼,还是沈珍珠那个庶妹,好对付。
除了看不懂棋局的沈琉璃,百无聊赖地左瞄瞄,右看看,其余人的心思皆在棋盘上,萧景尚和老侯爷专注对弈,赵降雪和傅之曜观棋不语。
一局终了,老侯爷下的酣畅淋漓,甚是畅快,但毫无疑问的,仍是萧景尚赢了。
对于萧景尚来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会为了哄着老人家开心而故意放水。
别说是老侯爷,就是与元康帝对弈,也没故意让过半子。
元康帝连输五局后,气他:“不懂变通!”
离午膳尚有些时辰,准备再来一局时,傅之曜突然出声:“四皇子殿下,不如让我来陪祖父下一局?”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傅之曜。
沈琉璃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道:“傅之曜,你会下棋?”
傅之曜似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略懂一二。”
“既然只是一二,那你还是不要丢本小姐的脸了。”沈琉璃毫不客气地嗤道。
傅之曜用一种甚是认真的眼神看着她,一板一眼道:“输赢乃兵家常事,即使输也并不丢脸。”
沈琉璃哼了哼,也是,傅之曜为了活着逃回陈国,有什么是不能忍的,连胯/下之辱这种都能忍,陪着老人家下棋输两盘有何要紧的。
事实如此,傅之曜确实连输了两局。
一局输一子,一局输半子。
一子到半子,真有进步。
沈琉璃不假思索地翻了个白眼。
老侯爷却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总算是赢了两局,之曜的棋艺虽比四皇子稍逊一色,在同辈中已然是不错。我虽赢了你,却是因我年长你多岁,经验稍微丰富了些,等你假以时日,我想赢你可就不容易了。”
萧景尚的棋艺得当今棋圣亲传,整个上京城中,鲜少有对手存在。
将傅之曜同萧景尚相比,自然是傅之曜落于下乘。
傅之曜毫不在意,温声道:“祖父棋风老练,稳扎稳打,与您对弈,我受益匪浅。不过,想要胜过祖父,恐怕也要到知天命的年纪才能赶超祖父如今的棋艺。日后有机会,还请祖父多指教!”
言下之意,所谓的假以时日,至少也要等到老侯爷这般年纪,方能有老侯爷的水准。
谦虚自贬之下,不动声色便奉承了老侯爷。因老侯爷最喜欢别人夸他棋艺了!
马屁精?
沈琉璃暗骂了一句。
她没看出其中的门道,老侯爷身在棋局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也没看出什么古怪,但萧景尚和赵降雪却看出来了。
老侯爷的围棋水平虽没达到棋圣的水平,却也是中上乘的水准,傅之曜却能不露声色地让他多步棋,而没让他察觉有异。
故意输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被人觉察。
萧景尚开始并没发现傅之曜故意让棋,直到第二局最后一子落下,输赢定,竟然只输了半子,他才慢慢回想傅之曜走过的每一步棋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傅之曜能在一个精通棋艺的老手底下,自控输赢,让自己只输一子半子,而没输的太过难看。便不难看出,傅之曜的棋艺与萧景尚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萧景尚确信,傅之曜被关在冷宫的十年,并没有任何先生教导过他,而傅之曜之前在陈国好像也不怎么受宠,陈国皇帝不会将资源浪费在他身上,既没有名师指导,便能有此棋术,是天赋异禀,亦或是其它缘由?
对于傅之曜此人,看来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萧景尚与赵降雪对视一眼,而后看向傅之曜,说道:“傅公子,不如我们比试一场,如何?”
面对面与之对弈,更能直观地感觉一个人的棋风和棋路,也更能揣摩其心境。
傅之曜仿佛是自知之明,不想对上萧景尚输得太难看,抿了抿薄唇,说:“既是必输之局,明知其结果,何必比呢?”
沈琉璃歪着脑袋,插嘴道:“傅之曜对上祖父,傅之曜输了,祖父对上四皇子殿下,祖父……输了,那么傅之曜对上殿下,肯定也是输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有何可比的?”
虽然,明知傅之曜肯定会输于萧景尚,但她才不想亲眼见到这种场面。
难道她嫁的男人就那么比不上赵降雪所嫁的?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也确实如此。
傅之曜比不上萧景尚,所有人都轻视于他,她也鄙视轻践着他,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日后会搅动天下风云,让天下百姓深陷于水深火热。
他的心中没有君臣百姓,只是踏着尸山血海为复仇而来,报复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也迁怒与之无关的百姓。
沈琉璃眸眼里的光微冷了些,哼道:“傅之曜,你就别自取其辱了,丢的可是我的脸。”
傅之曜的脸早就被踩在泥巴里,没甚可丢的了,她的脸面名声差不多也是被仍在地上的,可好歹没人敢将她踩到地下去,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嗯。”傅之曜勾唇应了声,又以一种求救似的眼神看向萧景尚,“殿下?”
表现的十足十惧内。
萧景尚拧眉,想到上京城关于沈琉璃对待傅之曜的种种毒辣手段,没再坚持。
今日,萧景尚和傅之曜没有下成这盘棋,但未来的某一日,他们会以天下为棋局,博弈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