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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诗懿刚出奶茶店,就落入一个温暖而沉稳的怀抱中,周遭萦绕着古典的檀香气。

这种熟悉的气息让她从心底涌上一股安全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你怎么来了?”她试图仰头看向身后的陆文洲,却被紧紧的环住腰。

他像是要把她揉碎了,融进骨血之中似的。

繁华城市的晚十点依旧是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的,街边人流攒动,热闹喧嚣,形形色色的人,匆匆经过奶茶店,与冯诗懿擦肩而过。

她却觉得周遭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环抱像个玻璃罩,将她与繁华的街头隔绝起来。

只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以及紧贴在她背脊之上,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膛。

这么亲密暧昧的动作是第一次出现,他的手指上下交叠在一起,越扣越紧,骨节泛着白,轻颤着,忍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文洲才放开冯诗懿,她只知道刚才有四十二个行人从她面前经过,二百八十五辆车疾驰而过。

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怠惰的温柔散落着。

“冷吗?”声如其人,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冯诗懿的短袖校服外,套了一件薄款奶蓝色棒球服外套,丝毫感受不到冷。

她微微晃头示意。

有一种冷叫做陆文洲觉得你冷。

他将冯诗懿全身上下打量个遍,确定她毫发无损,脱下身上的白色复古宽松款运动外套,穿在她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知道家里担心你吗?”陆文洲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冯诗懿停下脚步,挽住他臂弯的手臂有些僵硬,她仰起头,想问问他,“是家里担心她,还是他担心她”。

她酝酿良久,对上陆文洲那双逐渐升温的眼眸后,整句话都咽了回去,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他总是这样戏弄她,给了她凉意彻骨的绝望后,又赠予她热忱滚烫的希望,让她在越界的边缘不断试探。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一直走,在一处光线暗淡,人流量稀少的街口转角停下。

向左转是回家的路,向右转是被高大建筑阴影遮挡的胡同口,路灯散漫昏黄的光线透进胡同口,盈着微光。

夜色弥漫,冯诗懿看不清陆文洲的脸,他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橙黄色的柔光晕染了身体轮廓的边缘,模糊却也柔和。

他一抬头就对上冯诗懿的视线,语气像是试探,也像是在陈述事实:“你跟厉骁在一起了?”

冯诗懿的丹凤眼眯成一道上扬的弧线,透着三分媚态,她刚说出个“我”字,嘴唇就被陆文洲反手捂住了。

从开始到现在,陆文洲所有的肢体动作都被他的潜意识操控着,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也分不清他对她是喜欢,还是占有欲。

冯诗懿也不知道陆文洲问出这个问题,做出这个动作,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是真傻,还是一直在装傻?

她握住陆文洲的手腕,重重向下一拉:“这与你无关。”

冯诗懿抬眸对上陆文洲的目光,再次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

她的声音比同龄段的女孩儿,更温软一些,就算是刻意压低声音的质问,也毫无威慎力。

陆文洲寡淡平静的眼眸中染上了别样的色彩,他垂眸问:“你是在生气吗?”

“我没有。”冯诗懿呢喃着,又自嘲的摇摇头。

倏地,街口右侧的胡同口传来一声“去你大爷的!”,削去了氤氲在深夜的宁寂。

接着是一阵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伴随着“咣当”,“乒乓”,撞击,摩擦的声响。

陆文洲习惯性的把冯诗懿护在身后,他捂住她的双耳,生怕她被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玷污。

他察觉到危险的味道,反手握住她纤柔的手腕,带向自己的方向:“走,我带你回家。”

“你别碰我。”

冯诗懿用力甩开陆文洲的手,双眼紧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重复:“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那个问题的?”

陆文洲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自然下垂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沉默了良久,才挤出三个字:“先回家。”

“我不。”冯诗懿的声音与眸色格外的倔强。

她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如果今天陆文洲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再搭理他的。

冯诗懿用红色丝绒发圈扎起的高马尾,随着行走的步伐大幅度摇晃着。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连头发丝都在生气吧。

陆文洲看着冯诗懿离去时清瘦曼妙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这丫头的小脾气够硬的。

他大步跑向冯诗懿,将她拦腰扛起,再度调转方向。

“陆文洲,你放我下来。”冯诗懿双手握拳,在陆文洲肩头软绵绵的锤打着,“你这个流氓,我要报警了!”

陆文洲在冯诗懿腰间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疼…”冯诗懿的声线有点娇。

她侧着头看向正在打架的胡同口,借着今夜格外清冷的月光,街边路灯的昏黄光线,依稀看见胡同内的场景。

开了刃的长弯刀折射出诡异,暴力的冷光,利刃擦过留下几道狰狞的裂口,四溅的血液粘黏着皮肤角质。

冯诗懿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凉意,她一手抓着陆文洲的衣角,一手在上衣两侧的口袋里翻手机。

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陆文洲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他在她腰间又拍了一下,“别乱动。”

冯诗懿细皮嫩肉的被拍疼了,报复似的在陆文洲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反正就是不用你管。”

陆文洲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侧头看着她的动作,见她拿了手机,要报警,冷淡的开口:“别多管闲事儿。”

“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冯诗懿骨子里反叛的劣根性,在此刻显露无疑。

陆文洲越是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

冯诗懿报了警也不打算离开,她赌气赌到底,在陆文洲脖颈处狠咬了一口。

被他稳放在地面时,一屁股坐在路边,抱着路灯杆不松手。

“回家。”陆文洲将冯诗懿原地拎起。

“不回。”

冯诗懿又坐回原位,别过头,双手捂住耳朵,将陆文洲隔绝在世界之外。

陆文洲哭笑不得,这丫头是一时半会儿哄不好了,“脾气怎么这么大,转性了?”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冯诗懿已经不是冯诗懿了,她现在是钮祜禄.诗懿。

陆文洲坐在她身旁,不由自主的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戳了戳:“冷不冷,回家吧。”

“我不。”冯诗懿转了个身,面对着正在打架的胡同口,“我要在这儿观礼学习,以后打死你丫的。”

陆文洲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单手钳住冯诗懿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变得伶牙俐齿的。”

“要泥寡。”

冯诗懿突然在胡同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那一抹熟悉的在半空中肆意飞扬的孔雀绿。

“里面那个挨打的,好像是梵斯南。”她迎上陆文洲怀疑的视线,“就是梵星的侄子。”

陆文洲眉梢微挑,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冯诗懿是怎么认识他的

胡同里几乎是一片黑,她是怎么认出来的,这种情况下能认出来的人,肯定不止见过一面。

世上醋坛千千万,唯有陆文洲最酸。

“你怎么认识他的,你怎么知道是他?”他只差把“老实交代”这四个字说出口了。

冯诗懿看着他的眼睛以一字一句的回答:“我凭什么告诉你。”

陆文洲一时语塞,望着她的侧脸愣了半晌。

从冯诗懿的角度看,梵斯南已经被踢到了胡同口,状态不太好,再打下去,不用等到警察来,人命就没了。

“你去帮帮他吧。”冯诗懿不忍心看到小菠萝头命丧黄泉。

陆文洲长腿一横,颇为冷淡:“少管闲事。”

“他是梵星的亲侄子!”

“梵星不让管。”

“他不让管就不管,出了人命谁负责?”冯诗懿起身,上扬的凤眼狠狠瞪了陆文洲一眼,“你不去,我去!”

陆文洲拉住她的手腕,含情的桃花眼余温上升,语调柔和:“求求我。”

理智告诉冯诗懿,她一个人去就是送人头,求求他就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感性告诉她,她现在很生气,求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几经博弈后,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冯诗懿反握住陆文洲的衣袖,一双凤眼盈着柔和的水光,她轻轻晃动着:“求求你。”

陆文洲面上盈着浅到极易忽视的笑容,他摘下书包放进冯诗懿怀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会儿我来找你。”

冯诗懿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去了也是添乱,最多能当个挡刀的活靶子,干脆抱着陆文洲的书包等在胡同口对面的马路边。

她站在路灯下,一是担心陆文洲,毕竟对方有武器,他是纯肉盾,二是方便警察来了,给陆文洲报信。

不得不承认,这片区的治安警出警速度蛮快的,冯诗懿远远就看到两辆车灯闪烁的警车,向着这里驶来。

没等她大喊“警察来了”,就听见陆文洲大喊一声“懿,快跑!”

冯诗懿以为寡不敌众,连带着她都要被追杀了,拔腿就跑,跑出一百米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待她回头望过去时,陆文洲和梵斯南正站在胡同口相互搀扶着,隔着夜色,她都能感受到两人的笑意。

她被耍了。

梵斯南半靠在陆文洲身上,有气无力的问:“陆哥,你这么骗她,不怕她生气啊?”

陆文洲侧过身掩住了,他受了伤的左手臂:“怕,也不怕。”

毕竟,冯诗懿生起气太娇,太可爱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