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校门口,人来人往。 巍峨雄伟的校门外,何卓婷撑着一把鹅黄色的太阳伞,俏生生地站着。 缓缓走向门卫,一路上有好些男生对她侧目,何卓婷很是受用,故意抬头挺胸,将凹凸有致的身子板的更直。 本以为凭她的魅力,门卫里的保安会给她放行,她只是多问了一句,“你好,请问校史室怎么走?”就被保安拦下了,任凭她怎么撒娇卖萌,人家就是不为所动。 “走吧,姑娘,我们学校是拒绝外来人员进入打扰本校学生的。” 这个时候,他们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何卓婷毕竟脸皮薄,耐不住别人不怀好意地打量,何卓婷只好悻悻然离开了。 她恨恨地想,要是不进去这个校门,就看不到B大校史馆里的宗百堂,她还不信就真进不去了!? 不过说真的,何开重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爸爸,但最后发现他不是,心里真的挺失落的,不过好在,总算能见到有一丝曙光,那是关于自己爸爸的,她能不激动吗? 也许,他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生活在世界上哪个角落里,但总好过像她现在这样,从来都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一面。 何卓婷等在B大校门口的公交总站内,除了她一开始坐的318路车直达汽车站,还有一辆26路车也在这里停靠。 对着站牌上的行车路程,在看到‘世纪街口’站,何卓婷突然陷入了回忆中。 何卓婷记得,她还小的时候,在B市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都常常被托管在一个阿姨家里。 那时候,冯清雅还没有开车,她的小手被妈妈牵着,跟着她坐26路车到世纪街口站下车...... 她鬼使神差地坐上了26路公交车,坐了四站,在世纪街口站下车,依着脑中还残留的记忆,走过长长的石桥,马路边上记忆里破旧低矮的街边小店全都换上了气派又整洁的店面,超市、水果店、服装店应有尽有。 她在一家烟酒店门口站定,店里面,一个胖胖的妇女正坐在一整排香烟柜里面,身子侧对着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机里的剧集吃着西瓜。 时隔十几年,从她已发福的外形,依稀还能看出在她记忆里和蔼可亲的模样。 何卓婷弱弱地唤了一声,“许阿姨?”也许是电视机里演员们的对话太过激烈,许婧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许阿姨!”何卓婷提高了音量,就见许婧缓缓转过身来。 烈日当头,店外俏生生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她撑着鹅黄色太阳伞,把自己笼罩在伞底的一片遮阳阴影下。 瞧见许婧正在打量自己,何卓婷将手中的伞移了点开,让自己全貌都露在人眼前,为她提供线索记起她来,自报名字道,“许阿姨,我是卓婷,何卓婷。” “何卓婷?”听她报的名字,许婧脑中瞬间出现一个哭天抢地的小女孩模样,记忆中那小女孩只八九岁光景,拉着自家母亲的衣袖不肯放她离开,渐渐地,小女孩和眼前的女孩的影子慢慢重叠,她认出她来了。 许婧睁大眼,连忙放下手中吃剩下半块西瓜,嘴角扬起笑容,伸出手对她招呼起来,“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快进来,外头多热......” 何卓婷收了伞,立刻钻进了店里,阻挡烈日的曝晒。 店里并没有打空调,十分闷热,但也好过她站在毒辣的日头下。 “来来,坐坐......”许婧见她已经进来,又招呼她在店里的凳上坐下。 许婧拿起放在柜台里边的一整盆西瓜,绕着玻璃柜来到何卓婷跟前,拿了把竹椅拖到她身边坐下,她把手里的脸盆递到何卓婷身前,“吃点西瓜解解暑。” 盆里面早有四五块啃光西瓜肉只留白花花的皮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上面还被洒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西瓜子,这是有人吃完吐出来,扔在里面的。 盛情难却,何卓婷挑了一小块西瓜,咬破一个口子,细细吃了起来。 “你妈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何卓婷摇摇头,把口中的西瓜肉和汁都吞下肚,才道,“我妈没来,我自己过来瞧瞧......” 她突然起意,为自己跑来B大找素未蒙面的宗百堂圆了一个谎,“高考考完,快要选大学了,想来看看B大怎么样......” “都要上大学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你来阿姨家的时候,还只有这么高......”说着她伸出手,在与自己额头等高处比了比,想起手里还端着放西瓜的脸盆,她连忙把盆子放在玻璃展示柜上,为自己腾出了手,又接着说道,“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何卓婷吃了一半的西瓜还捏在手里,西瓜汁顺着手流到她手腕上,许婧眼尖地替她拿了一张纸巾,盯着她白嫩的手擦拭手臂的动作,像是陷入沉思,“婷婷想来B大读书吗?” 她忽然从沉思中回了神,“也好,毕竟你妈妈以前也在B大......总会有照应......” 照应?谁来照应她? 这个能在B大照应她的人说不定也认识宗百堂。 想到这,何卓婷突然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她坐直了身板,还能瞧见她起起伏伏的胸口,她觉得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要能进B大,说不定就能破解她老爸是谁的谜底,还有可能见到他本人也说不定。 她一边吃着手里剩下一半的西瓜,一边听着许婧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几年他们这条世纪街的变化,马路拓宽,街边绿化维护,店面拆迁旧地安置等等。 “这鬼天气还是这么热!我都晒成人干了。” 听到门外男人的一声抱怨,引得店内两人纷纷侧目,只见穿着灰色格子短袖衬衣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他从车上卸了货,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提了进来,他把一整箱子的香烟放在店的角落里,从门边上的冰柜内拿出一瓶易拉罐装的冰镇雪碧,轻轻一掰,易拉罐的拉手就被他拉开了,随着拉手一开,发出“嘁”的一声,男人咕噜咕噜灌下几口,舒爽地叹谓一声后转过身来。 见到店里坐着一个女孩,他转头看向自家妻子,“这位是?” 许婧闻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朝他点点头,“阿雅的女儿......” 男人又拿着雪碧喝了几口,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脑中搜寻这个叫阿雅的人是谁,又听许婧开口,“你二婶家的外甥女。” 那是他堂妹的女儿了。 “哦,就是那个大着肚子去香港,离了婚回来的那个啊。”冯章金说完,就被许婧踢了踢,意识到自家婆娘让他住嘴的小动作,心里暗啐。 见许婧对那小姑娘介绍他来,又听到那小姑娘脆生生地叫了自己一声舅舅,冯章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声,拿起柜子上的遥控板转了台。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电视正转到午间新闻频道,主持人洪亮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华濮区金丰堂无人看管的铁路道口改造工程于今年下半年正式动工,预计三年后全部改造完成......” 冯章金盯着新闻看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金丰堂这破路段早就可以改造了,要拖这么久,要不是这无人看管的铁路道口,我那同事当时出的晚班货车也不会与火车相撞......” 说道一半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语气里满是庆幸,“就说老子命大,当时这车本是我出班,这替死鬼硬要和我换班,也是我福大命大啊......那个什么狗屁北代集团总公司才赔了一百万给他。” “你积点口德吧!”许婧推了推他,又像是在掩盖什么,提醒他别再说下去了。 弄得何卓婷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