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城某小区。
张豪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回家,鞋底在地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吱吱。比亚迪车钥匙在手上一颠一颠的。
“砰砰。”
“喂,我回来了,快开门!”
“来了来了。”女人在围裙上擦擦手,“敲这么大声干什么啊。”
“去——”张豪往沙发上一坐,“给我弄点吃的。”
“每天回来就跟个大爷似的。”邵菊嘟囔着往厨房走去,不多久,只听啪啦一声,传来女人的惊呼,“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张豪双腿架在茶几上,点上一根烟,不慌不忙道:“咋咋呼呼什么呢。”
“老公,家里有个奇怪的人…?”
“谁啊——”张豪蓦地噤声。
从厨房走出一个年轻女孩子,奶黄色长袖,浅蓝色牛仔裤,穿着显示着这应该是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本应该是……
但她面无表情的倚靠在墙壁上,好似没有活人的气息。
“怎么是你…” 张豪慌了一瞬,想到因为缺少证据女生状告他无果的事,以及女生臭到水沟里的名声,转而放松下来,“你来我家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啊!”
邵菊拎着锅铲问道:“到底是…谁啊?”
“就那个勾引我的女学生。”
邵菊一瞬间变脸,指着林椋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到这来?敢勾引我老公,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林椋侧头,躲过女人扔过来的锅铲。
铲子哐当撞上墙壁,被迫进行自由落体,然后在地上挣扎着发出让人的心都要揪起来的叠音。
她平淡道:“为什么不问问你老公做了什么。”
邵菊捋起袖子,露出粗短的手臂,发间沾着一丝油渍,显得邋里邋遢的。
“我老公能做什么?还不是你这小贱人到处发骚,勾引我男人。” 邵菊上来拽住她的头发,“不是都说你自杀了吗?我呸——怎么没死啊,下贱东西,不要脸的婊子……”
她扬起另一只手往林椋脸上挥去。
林椋清晰地嗅到让人恶心的混杂着油烟和酱油味道的污垢。她勾了勾唇角,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看好戏的男人。
静静的,淡淡的,直叫人毛骨悚然。
张豪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邵菊碰到林椋的前一秒,轰的一声,整个人反弹出去,狠撞十米远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
张豪手一抖,烟头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椋歪头:“你说呢?”
“不是我的错啊,都怪你那天穿成那个样子,看我的时候脸还红红的,羞羞怯怯的…”男人一边狡辩,一边往沙发后摸索着,他厚大的眼皮下闪过一丝精光,右手猛然伸出,抡起什么朝林椋的头顶夯去。
棍子狠狠落在林椋额头上。
“是你闯进我家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我没错!”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脑袋噗叽一声,爆裂开来。就像是被挤破的珍珠奶茶,温热的液体合着不知名的碎片,洋洋洒洒飞溅开来。
一颗圆滚滚的眼珠,精准无误地砸中男人的下眼皮,让他零距离地观察着这颗脱体而出的“珍珠”。
“我…不是我做的!”张豪瞳孔放大,脸上的骨头嘎吱的生锈般的作响,仿佛四肢都无法协调,僵硬的脸上泛出一种青白的恐惧色,“不是我!!”
“是你呀。”林椋浮在天花板上,看着男人轻轻说,“你杀了我。”
张豪瞪大眼珠,花了很长时间,才能稍微抬起头来。
在看见林椋的那一瞬间,他张大嘴巴,空音两秒,忽然爆发:“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他拎着棍子发疯似的胡乱晃动。
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邵菊看着这一幕,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不…不关我的事!强|奸你的是他,还有,在网上黑你的,也是他!他说这样你就有嘴巴也说不清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椋幽幽地看着她。
“真的不关我的事!别杀我,别杀我…找他!报仇就找他!”
张豪疯狂的动作一顿,不知被触到哪个神经点,狰狞着朝邵菊走去,用力拽起她的头发:“臭婆娘,还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说把事情推到她头上,我就不用坐牢了!”
“谁让你色胆包天强|暴人啊!要不然,我哪能担心你坐牢!啊啊啊,放开我。”
“……”
白藏稳稳地坐在林椋的肩侧看着这出戏,还悠然地晃了晃小腿,津津有味地点评道:“感觉好像有病哦。”
林椋:“嗯,所以我要给他们治病。”
白藏噗哧笑出声,拽着林椋的一撮头发,好奇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呀?”
林椋一步步走向墙角,看着正在撕扯的两人因为她的动作开始哆嗦。
“你说…你不知情?”
邵菊不住地点头,频率快得生怕林椋没看见:“对对对,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邵菊点点头,又摇摇头,瞥见地板上跟女生穿着同样衣服的无头尸体,讨好地笑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我知道…不不,我不知道?”
林椋半蹲下来,看着她耐心地一字一句教道:“你知道了。”
“对对对,我知道,我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邵菊忽然意识到什么,义愤填膺地指着张豪,“这个男人真是太混账了,简直该死!竟然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我呸。”
邵菊朝着地面上的男人狠狠啐一口唾沫。
张豪从刚刚开始,就僵直地躺在地上,全身动弹不得,嘴巴都像是被涂上一层带毒的麻药,断断续续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不不…主意争的是…婆娘粗的,是她!信…我。”
但好像没人听得见他在说话。
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整栋房子安静的如同空无一人,他们的争吵打闹,尖叫哀嚎,全都吸入深黑的无底洞里,一丝都没有泄露。
屋内传来邵菊的讨好声:“这种人…不不不,狗东西,就应该阉了,切掉,看他还能霍霍谁。”
“嗯,很好。”林椋满意地点点头,幽黑的眼底没有一丝光,“那么,去惩罚他吧。”
“惩罚他,让他再也不能做坏事。”
“去吧。”
“……”
邵菊像是忘记全身的剧痛,拖着腿,一深一浅地走向厨房,拎出一把剁骨刀。
她无视曾经亲密爱人的恐惧,手起刀落,停在男人腿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几分钟后。
邵菊的脸上挤着如常的笑,端着一盘热喷喷的小炒肉,用筷子夹起一片,往还在止不住抽搐着的张豪嘴里送。
她用从未有的温柔小意说:
“来,老公,你不是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