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屋子,许是尚书公子不大能挪动,干脆安排在宫内了。
果不其然,那尚书公子面色惨白,像是被人生生抽干了血一般,唇色褪尽,自里到外都苍白如纸,这番模样叫尚书夫人瞧了伤心不已。
“还请诸位先出去。”慕若雪瞧着围在这里头的人皱了皱眉,屋子里头的窗本就关着,若是因为这么多人而使空气不畅,确乎叫人头疼,更何况自己巫医的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用多少。
尚书夫人虽说不放心,却也只能同其他人一起出去,无论慕若雪能不能治好,终归进去治了,柔妃在后头瞧着,嗤笑一声没有多言,如今的尚书夫妇受不得一点刺激,慕若雪非要揽这个瓷器活,便莫要怪她做个恶人了。
“这自己的小痛小病都治不好,还妄图给旁人救回来,着实滑天下之大稽,”柔妃悠悠开口,皇后方才放下去的心再度一紧,“原先救离王只不过运气好,现在还想指望气运这东西?”
这般话一出,在场的人即便心知肚明也不好再说,而今除了皇后和离王,谁都得给柔妃三分薄面,当今圣上的宠妃,谁都知道惹不得,避其锋芒才是真的。
“柔妃娘娘此话何意?”那尚书夫人本就担心的紧,如果真的如此,她定然要同慕若雪拼命,一个弱女子本就不被瞧好,慕若雪如果真的将她唯一的子嗣医治死了,即便赔上整个尚书府,她也不足惜。
柔妃闻言低低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尚书夫人身上,一副颇为人畜无害的模样,指尖落在手里的帕子上,说出来的话可谓分外尖酸刻薄:“这么说罢,令郎交到慕若雪手上,八成要一命呜呼,剩下两成便是气运了。”
这番话一出,尚书夫人脚底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脸色被吓得发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落到屋子里头,半开的窗口正能瞧着慕若雪手中拿着一枚银针。
瞧着,尚书夫人更加惊慌,不顾旁人阻拦,推开门便闯进去:“你住手!莫要给我儿治了!”她心里头本就发慌,柔妃又这么说,又要她怎能放心下来?
慕若雪被这突然的动作打断了,蹙了蹙眉微微耸肩:“治不治是夫人的意思,既然如此便同我父亲无关了,令郎正在最危险的时候,若出什么事了,可莫要说我见死不救。”
尚书夫人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没有理会慕若雪,瞧着榻上面色愈发苍白的人更是心疼,眼睛一酸便在屋内哭出声来:“我早该不信你!一个半吊子出道,又叫旁人如何放心?我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给他陪葬!”
慕若雪闻言挑眉,目光落到一旁的黎洛身上,后者却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那模样看着却像看戏。
这家伙显然是指望不上了,慕若雪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捏着银针,皱着眉似乎颇为苦恼。
“如何要我一同陪葬?岂有这种道理?”慕若雪笑眯眯看着尚书夫人,眉梢带着几分轻佻的味道,“尚书大人可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父亲做的?既然没有,又是哪一位这般自作主张,越过六宫之主妄下定论?”
尚书夫人哪里还愿意听慕若雪多言,坐在榻上瞪着慕若雪,颇有一副不共戴天的意思,柔妃闻言脸色一沉,这明摆着就是讽刺她,即便是越权了又如何?皇后尚未开口,何时轮到这个黄毛丫头说话。
皇后瞧着几人这般模样,着实有几分无可奈何,尚书夫人在这里阻挡,即便慕若雪有心医治都没法子。
“如若慕氏女没有本事,又如何会提出帮忙?”皇后说着抬手去拉尚书夫人,语气颇为语重心长,“现如今是没办法了,太医院的太医都道无力回天,既然有一线生机,何妨一试?”
这番话的意思说的再清楚不过,现在这般境况,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叫慕若雪继续试试,即使有气运成分,救活了也是好的,再这么闹下去,便是真的没救了。
尚书夫人闻言止住了哭声,双眼通红的看着皇后,不是她不相信皇后的话,只是不敢赌了,就这么一命呜呼,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可就算她心底知道不关慕若雪的事,也难免会怪到她身上。
“太医院的太医都道说无力回天了,一个深闺里头的姑娘又如何能治?”柔妃瞧着皇后,面色格外难看,日子一久,她也受够了后宫之中低人一头的感觉,也愈发无法无天了。
“能不能治不是柔妃娘娘说的算,”慕若雪收起了笑意,话里话外带的都是锋芒,分外的刺人,“我倒是好奇,为何柔妃娘娘百般阻挠我为尚书公子医治?这么拖下去真的拖死了,不知道柔妃娘娘这责可担得起?”
到底也是朝廷命官的嫡子,这般闹起来也是足够皇帝头疼,更何况这般多做文章,也可以道柔妃干预前朝政事,而这自古以来就是忌讳。
这番话点醒了尚书夫人,这般瞧着也只有皇后和慕若雪想要治,反观柔妃百般阻挠,到底是叫自己不信任。
“你怎的这般血口喷人?尚书公子若真被你医死了,这责你又如何担得起?”柔妃心底颤了一颤,目光落到慕若雪那张脸上,巴不得将她那张脸撕烂,“皇后娘娘本就为慕家人,自然帮着本家说话,皇上不在这里,若非众目睽睽,怕要将自己兄长放出来了。”
这般言语,无非就是在告诉尚书一家子,没有她,就没有人给他们主持公道,暗地里拉拢尚书,倒也不愧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