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透过前往香港的飞机的舷窗往下俯瞰的那一瞬间起,我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会如我的预想那样运转。
飞机会离开上海抵达香港,而我对此束手无策。
除非我能买下这架飞机。
许欢龄见我是gligger,而我见她是漠不关心。
我的导师总喜欢大喊一句话:aiesangenleenbeprfessinal
于是,公事公办。
我拍了个半成品,见效果尚可,就准备打车回家。
不料期间还出了段小插曲:
我前脚刚走,许欢龄居然穿着她那条lieaab纱裙追出来,然后在门口拦住了我。她也是闲得发慌,端着她惯常的那副大家闺秀的超然气度,细声细气地嘱咐我“不要幻想凡事都可以一飞冲天”。
我摘下了墨镜,对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正好我叫的的士到了,我不想多搭理她,就直接上了车。
许欢龄大约没料到我会这么下她面子,愣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她这类千金小姐与傅昭的行事作风南辕北辙、又互相看不上,在她拦下我的时候,有一刹那我怀疑是不是傅昭又开始作妖了。
不过只要跟傅家无关,我都不在乎。
我坐在车上,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叶斯言的名字,iessage界面已经打开,思来想去,不知道要怎么主动联系他。
他的卫衣早就被洗熨整齐,安安静静地躺在防尘套里,完好无损。
我只是怕打扰他工作。
真奇怪,我以为我已经被傅阳变成了与他一样自我的女人,没想到此时此刻,我确实是不愿意打扰叶斯言的工作的。
我放下了手机,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等回到公寓之后,还未等我把高跟鞋脱下,已经久无音讯的苏女士居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你是不是跟着傅阳去傅家了?”她那边的背景音很吵,但她的声音很清晰。
我稍微有些吃惊,只有在说正事的时候,苏女士才会讲国语。
我说:“是,怎么了?”
苏女士只是说:“你现在跟傅阳是怎么说?”
“没怎么说,傅阳还帮我牵线搭桥呢。”我回答,“叶家的孙子,叶斯言。刚回国不久,是个律师。”
诸如事件起因是我和傅阳打赌、目的是治一治傅昭之类的细节就没必要说了,反正现在事情性质已经悄无声息地变了。
我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我跟叶斯言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苏女士听着听着居然笑出了声来。
姜还是老的辣。苏女士的笑声就跟妖精似的,勾魂摄魄,虽然我早已免疫了,但乍一听到还是有些起鸡皮疙瘩。
她笑着说:“这叶斯言是只狐狸精啊?随便两下,你这魂都被他勾去了。乖宝,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呀?他衣服还放我这里,我在想等一下要不要发短信给他,约个时间我把衣服交给他。但是我又怕他工作忙,打扰他就不好了。”
闻言,苏女士惊诧万分:“嗬,宋纤澄,了不得啊,你都开始心疼人家啦?”
我赶紧为自己辩解。
大概是见我急了,苏女士又调笑了我几句,然后便轻轻松松地挂了电话。
她从不干涉我的私生活,正如我不干涉她的私生活。但我知道她之所以专门打这通电话,都是那天傅家家宴的缘故。
我不愿再想,赤足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啤酒,准备发条短信给叶斯言,约他周末见面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是六点左右,已经是黄昏时分。只不过天有些阴沉,落着点细雨,看过窗外去只能见到如烟如雾的一片,仿佛整个上海浸到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里似的。
我是鱼汤里的一座孤岛上唯一的一个人。
而这个人现在正拿着手机,对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发傻。
苏女士说,如果他想见你,他会来见你的。
我接起了电话。
电波传递放大了他的声音中残留着的浅浅的疲倦,却也将一切变得柔软起来:“纤澄。”
我很喜欢从他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在他送我回来的路上,我就告诉他不要叫我“宋小姐”,而他也答应了。
我马上应了一声。
叶斯言那边很安静,安静到我可以听清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问:“你这周末有空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拼命点头。
“纤澄?”
我被他一喊,突然反应过来我们正在打电话,我摇头真的很蠢。我搓了搓脸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有啊,我很闲的。”
我听到话筒传来似有似无的轻笑声。
叶斯言说:“那么,我可以占用你半天的时间吗?”
“当然可”我被自己过于高昂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尽量保持住平稳,才继续道,“……当然可以。是周六吗?”
叶斯言轻咳了几声,似乎忍着笑回答道:“周六下午三点我来接你,可以吗?”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莫扎特,不过晚上恰巧有一场纽约爱乐的巡演,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捏紧了啤酒罐,直接抢答:“愿意啊。”
叶斯言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开始唾弃自己的迫不及待,连忙补救道:“我之前就看到了这次音乐会的消息……只不过最近事情有些多就忘了,没想到你居然提起来了,那我肯定要答应的呀。”
话说出来,居然有种撒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