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言?
这三个字,从喉咙到舌尖,念出来,都觉得有些陌生,但又熟悉至极,仿佛万年千年前听到过,又仿佛昨天才与它告别。
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没有理由去见他。我看着嘉虹,那个如远山春水般的剪影却不受控地闪过,横插在我的思绪中。
嘉虹轻声说:“你想去见他就去见。他总不会把你吃了。”
“我怕我把他揍了。”我说。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往弄堂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可能只是想要个交代,一个他还没有给我的句号。
那些曾经快要把我燃烧殆尽的激情passin、rush只剩下一片高温灼烧后的黑痕,其余的都不见了。
最近傅阳让我戒烟,把我的烟全都扔了。所以现在我的脑内一片嘈杂,却没有镇静剂。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往前走,很快就到弄堂口了。
叶斯言就站在那里,他在看着我。
大约有三四个月没见,我原以为傅青巍倒了会对他影响很大,但叶斯言还是那样,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粗呢大衣,在冷风里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是辛弃疾的词、也是赵孟頫的字,遒媚秀逸,温润闲雅,仿佛晚春时节静静流淌着的秦淮河。
我在与他一步距离的地方止住脚步。
叶斯言。
还是有些变化的。我想。他瘦了一些,头发也长了一些,但仍然是极为清朗的。这让我的心口松了松,但同时又掺杂着一丝不忿,既不愿意见他姿态狼狈,可也不愿意见他好。
叶斯言的目光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停住了,我蜷着手指,那颗钻石正闪着光。
过了几秒,他别开眼,看向了我,声音仍然温柔似水:“我要回纽约了,飞机三小时后就起飞。”
我问:“傅青巍请你去帮他吗?”
叶斯言失笑:“他现在已经付不起这个价钱了。”
“那么,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我放轻了声音,“这些事情……傅家的事情,所有这些,都快要结束了。可是叶斯言,我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轻轻呼出一团白雾,面容乍然被氤氲迷住,有些模糊:“我和傅阳做了一笔交易。我把筹码放到了他那边,比起我,他是个更优秀的赌徒果然,他大获全胜。”
叶斯言说完,突然向我迈出了半步。
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他却就站在了那里,垂下眼来。明明是侵略性十足的姿态,但我说不清楚,叶斯言的眼中透着挣扎,让我一时哑然失声。
“那天你问我,对于我而言,权力是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仿佛只是在单纯地叙述,“也许是的吧,纤澄,权力就像毒/品,只要沾到就会上瘾,无一例外。可是我们的世界只有争夺权力才能活下来这是游戏规则,而我们都是玩家,除了遵从之外别无选择。”
我遽然战栗了一下。
“纤澄,如果我不是玩家,你不会看到我。”叶斯言深深地望着我,那双眼里他的眼中藏了太多,我忽地不敢看他,“……或者说,傅阳不会让你看到我。”
一阵静默。
我想我的脸此时应该苍白得骇人。
他一定知道一切都始于我和傅阳的一个赌约不。不对。霎那间,我又觉得他并不是在说这个,然而一旦更往深处想去,我陷入了另一个困局。
这时,叶斯言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脸颊。
皮革手套在寒风中暴露了太久,也带着刺骨的冷。我瑟缩了一下,依旧找不到只言片语。
“看来我把这次告别搞砸了,原谅我,纤澄。”
终于,随着他的话语,有什么破裂开来了。挣扎,夹杂着像是爱怜、又像是不忍的情绪流了出来,从叶斯言的眼中缠绕住我。
我茫然,猜不透他这次专程来见我所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想要对我说什么。但从我的心底深处传来了一股隐隐的不安,让我有些心悸。
我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areell”
我对他说,声音空荡荡的,有些滞涩。
叶斯言笑了一下,他退回与我一步距离的位置,然后打开了车门。
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有很轻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sill…”
他的声音太轻,最后那几个词都淹没在了空中,我没有听到。
这个场景,曾经在这个弄堂口出现过许多遍,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我没有坐上叶斯言的车。
彻底结束了。
第九章,芬梨道。
叶斯言说的是“sillleyu”
最近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稍微让我抓住了一些感觉,借着这种感觉尽量写点自己满意的东西出来。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haha的围城,里面有句歌词写得特别好:“每颗心都是座围城/无法靠近”。
第九章的总体基调会有些灰暗……
还是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