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心里打算着等过几天不忙了,让管家找几个裁缝来给他量量尺寸裁几件衣裳。
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批评过惜卿过分注重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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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麟鸣跟惜卿用完饭之后,便同她去书房中一起等候白恪。
在等待的间隙中,景麟鸣忍不住翻阅起那些被小吏们留在书房内的簿册。
在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他不禁有些欣喜,因为自己虽然已经将恒州治理的井然有序,但那也只是因为恒州人少地多且几乎全民入军户,所以在这二十多年以来,尽管会出现一些将领侵吞土地的情况,却依旧不会影响到大部分人的耕作收粮需求。
可是如果恒州继续再发展下去,势必要面临土地分配问题,到时候如果还采用现在这样笼统的管理方式,肯定会阻碍恒州的发展。
这些问题他在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可是苦于恒州多武将少文臣,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解决,现在看到了这些记录详细的土地登记簿册,他这才意识到洛阳早就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了。
景麟鸣伏在桌前看的津津有味,惜卿对这些东西却早已见怪不怪,因为她在尚书省里得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跟这些登记类的簿册打交道,比如粮食,比如布帛,比如俸禄……相比较之下,土地虽然更有分量,但是这类资产清查起来又确实是高风险高操劳,所以也没几个官员会派下属去更新内容,久而久之,这里面的内容已经没多少真实的了。
所以惜卿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算提醒一下景麟鸣,“主公,那些被小吏们校对过的簿册已经被他们拿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近百年没校正的,上面的内容也做不得真,您要是真想看,可以等白恪来了问他要。”
景麟鸣听了这话,眼中浮起了几分诧异,他随手拿起一摞簿册冲惜卿扬了扬,“你是说,这些东西已经有近百年了?”
惜卿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高祖迁都改革后便已经有了,高祖还命相关官员每二十年校正一次,不过根据我的推断,他们应该是没有认真落实下去,这里面的内容,顶多也就是每二十年换新的空簿册时,再照抄一次罢了。”
景麟鸣脸上显出了几分愠怒,但更多的,却是遗憾,“原来是这样吗?高祖的确是留下了一个好对策,可惜下面的官吏没能认真落实下去,边远的州镇也没能接收到这项政令。”
起码在恒州的他,是不知道洛阳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抑制土地兼并的。
惜卿听了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土地登记这种方式,大胤绝对不是先创者,早在商周时期,中国就已经将井田制普及开来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们是采用的簿册的方式来登记,可她还是不信那时候的诸侯分了地还不留份凭证。
不过想想迁都之前的大胤充其量也就是个没开化的游牧政权,惜卿又觉得景麟鸣不了解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打天下”和“治天下”是两码事,就算是打仗再厉害的人,在内政上也够呛能玩得开。
高祖倒是算得上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可是在改革这方面,依旧需要用迁都的方式来避开原都城的贵族势力的锋芒。
虽然这些改革成果已经被他那些荒淫无度的后代和杀进洛阳的廖镇野给霍霍的差不多了,但是并不能说这改革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从很大程度上来看,摸清政治道路还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