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景将军惜才,纵使我没多少真才实学,他也愿意以座上宾之礼来待我,可是我在这府中住了都快有一个月了,却还是没能为他分忧解难,实在是愧疚啊。”
吕安贤知道惜卿这是话里有话,于是十分自然的把这话给接了下来,“不知将军现在有何烦心事,还望郎君能说与我,没准我也能帮着解决一二呢。”
惜卿心想,现在应该算是在跟吕安贤谈生意了,那她要不要跟上辈子逛街买衣服那样,摆出一副不怎么需要他的样子,然后再跟他讲价呢?
可这并不是惜卿所擅长的,所以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很实诚的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吕兄应该也知道,现在城南已经聚集了四千余名的流民了,一个月前,皇帝把安置流民一事全权交由景将军来处理,可是到了调拨救济粮这一环节,朝中却没有一个肯出力的,主公没有办法,只能擅自从太仓中调出来了六千石粮食来救急。可是……一个月已经快要过去了,城南的流民数量还在不停增加,那六千石粮食,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虽然挪用粮食这种操作并不算太光彩,但是景麟鸣挪出来又不是为了私吞,而是为了能让那些逃难至此的流民活下来,所以也没什么丢人的。惜卿觉得既然要向吕安贤借粮食这些情况还是提前先交代清楚比较好。
吕安贤听了这些话,心中其实是有些愤怒的,他虽然没当过流民,但也有过从南煜押解到洛阳的一段经历,那时候他的身份还是城破后被敌军抓捕的普通百姓,在大胤的统治者眼中,只能算是一个低等的奴隶,连流民都比不上。
他太清楚长途跋涉后却连口粮食都吃不上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那时候他们一群人被捆着双手,自南向北徒步行走,看管他们的官兵大都骑着马,他们这些南煜人只要速度稍一慢下来,那些官兵们手中的鞭子便会毫不留情的抽在他们的脊背上。
有很多人甚至都没能活着走进洛阳。
想到这些惨烈的往事,吕安贤的眼中有止不住的悲怆。
惜卿瞧着他面色不佳,觉得有些奇怪,连忙问道:“吕兄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坐在对面的人尴尬的笑了笑,答道:“没什么,想起了我当年被押送至洛阳的经历了,那时候我也是差不多的经历,所以听你提起流民一事,难免会有些伤怀。”
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在这上面好好做点功课,惜卿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这都是我的疏忽,勾起了吕兄的伤心事,实在是对不住。”
吕安贤摆了摆手,说道:“贤弟这就见外了,您既然是为了救济粮的事情来找我帮忙,不提这些又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呢。”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我名下的田产有数千亩,每年收上来的粮食,即使在扣除掉奴仆们的口粮之后,也有近万石。”
惜卿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十分欢悦,因为看吕安贤的神色,分明是有帮忙的打算。
“不过……”吕安贤的面上露出了几分难色。
这就让惜卿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