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就是诗会。
白檀轻坐上马车,去了江陵王府。
他下了马车之后,发现楚云深竟然站在门口迎接。
楚云深,就是为了白檀轻才等在这里。虽然他身边簇拥着大堆仆从,但清逸的身姿,仍然如鹤立鸡群一般。他笑着唤道:“檀轻。”
白檀轻客客气气地说:“江陵王殿下。”
“檀轻不必与我这般客气。”楚云深眼中有轻微的失望。
“我与江陵王尊卑有别,不可僭越。”白檀轻嘴上如此说,但他和楚云泽之间,不知“僭越”多少回了。
楚云深亲自领着白檀轻到了座位上,自己才坐下。
众人都看向了白檀轻,不仅因为他是江陵王领来的,还是因为他容貌太过惊人。因为白檀轻甚少出门的缘故,众人都不知道丹阳之中还有这样的美人。
一时间,现场窃窃私语起来。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最为震惊。他看着白檀轻,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白檀轻,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白檀轻的视线扫过众人,注意到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长相和他有五六分相似。不过,他觉得这个人的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僵硬感。
这场诗会邀请了不少知名才子,甚至有女眷坐在帷幕之后。四周遍植绿竹,微风吹过,竹叶飒飒,颇为清雅。
楚云深扬声道:“今日诗会,只比文采,不论身份,大家不必拘谨。”
江陵王的幕僚江弘毅坐在众人之中,高声道:“今日诗会是由江陵王所办,还请江陵王殿下定一个题目。”
楚云深看了白檀轻一眼,说:“不如就以病为题,希望能见识诸位的高才。”
众人各自作诗,完成之后,由下人将诗交到江弘毅处,再由江弘毅一一念出。
诗念出之后,众人各自评点。
这些诗虽然水平不一,但大多都在中上。毕竟能接到江陵王邀请的人,本身就不是寻常之辈。
江弘毅从下人手中拿过一张纸,看了一眼。他本来漫不经心的神情,一下子变了,朗声道: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此诗一出,举座皆惊,因为这首诗实在是写得太好了,情景交融,字字珠玑。刚才众人所作的诗,哪怕是最好的一首,都与这首有着不小的差距。
江弘毅看到纸上的落款,“这首诗是由沈玉瘦所作,请问沈玉瘦是哪位?”
这样惊世的视作,居然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人所写。有这样的才华,又为何会默默无闻?
“是我。”沈玉瘦站了起来。
众人都看向了沈玉瘦,目光中情绪不一,有钦佩、仰慕和嫉妒等等。没想到此人除了诗才不凡之外,容貌也十分不俗。
一时恭维之声四起。
“此诗意境深远,当为第一。”
“这首诗可千古流传,我辈与有荣焉。”
“此诗不仅是今日之冠,更是我平生所见诗词之冠。”
之后,众人又做了几首诗,但都不如沈玉瘦所作。
沈玉瘦看向白檀轻,仿佛不经意地说:“这位公子既然来参加诗会,为何不作诗呢?”
“因为我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把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的。”白檀轻看过玉瘦檀轻,知道那首诗不是沈玉瘦所作,而是一名叫杜甫的诗人所作。
这个沈玉瘦,抄别人的诗当作自己所写,还理所理当地享受着其他人的赞美,真是好不要脸。
沈玉瘦冷下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所作的诗,确实是好诗,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白檀轻正色道。
“尽管问吧。”沈玉瘦虽被白檀轻揭破,却没有丝毫心虚之色,因为他笃定白檀轻没有证据。
白檀轻看了一会沈玉瘦,说:“我看沈公子面色红润,不似多病之人两鬓青青,何来霜鬓之说。”
“这……江陵王殿下以病为题,我不过是附和题目。”沈玉瘦想出了一个理由。
白檀轻目光灼灼,“我看这诗,不像出此年轻人之手,更像是出自一位年老的书生之手。没有人生阅历,是做不出这样的诗的。”
沈玉瘦赌气道:“白公子不信这诗是我写的,我还可以写上几首。”
说完,他就一口气在纸上写了好几首诗。
下人又将那几张纸拿到江弘毅处,由江弘毅念了出来。这几首诗,句句精妙,首首佳作。
白檀轻听了那些诗,马上发现了问题,“这些诗,都是好诗,但是水平不一,风格不一,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众人本被沈玉瘦的诗作震撼,听了白檀轻的话,又觉得白檀轻的话确实有道理。而且那些富贵人家,经常有不学无术的子弟,雇人写诗,充作自己的作品。